“徐先生的作品很有力量,”
周综语气平和,如同一位真正的艺术赞助人:“基金会一直关注有潜力的年轻艺术家,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林晚站在旁边,感觉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能闻到徐朗身上那熟悉的、带着烟熏感的皮革香气,与周综身上清冷的木质香形成残酷的对比。
她不敢看徐朗,也不敢看周综,只能僵硬地维持着微笑,感觉那笑容像面具一样牢牢焊在脸上。
周综似乎毫无所觉,继续与徐朗交谈,问题看似寻常,却句句暗藏机锋。
“徐先生习惯在这样的场合寻找灵感吗?”、“现代舞的表达确实需要更…奔放的情感投入。”
每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林晚最敏感的神经上。
她看到徐朗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显然也感受到了周综话语中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司仪宣布晚宴正式开始,请宾客入座。
周综适时地结束对话,对徐朗礼貌地点点头:“希望徐先生今晚愉快。”
然后,他自然地揽住林晚的腰,带着她走向主桌。
在转身的刹那,周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林晚低语,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关切:“这位徐先生,确实很有活力,不是吗?”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猛地抬头看向周综,却只看到他线条完美的侧脸和一如既往的平静眼神。
那一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他知道了?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这句听起来平常的话,是不是最危险的警告?
整个晚宴,林晚食不知味。
她坐在周综身边,像个精致的人偶,机械地应对着周围的寒暄。
她能感觉到,来自宾客席某处,徐朗那灼热而复杂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烧灼着她的后背。
而身边周综的存在,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将她牢牢镇压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被困在了两个男人之间,困在了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而猎人,正优雅地举杯,欣赏着猎物在网中无声的挣扎。
完美的面具之下,裂痕已如蛛网般蔓延。
晚宴变成了缓慢的凌迟。
林晚坐在周综身边,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瓷像。
主桌上的佳肴美馔在她口中味同嚼蜡,周围名流的谈笑风生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的全部感官,都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死死钉在宾客席的某个角落——徐朗所在的方向。
她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道灼热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将她钉在“周太太”这个华丽的十字架上。
每一次周综侧身与她低语,每一次他体贴地为她布菜,都让她如坐针毡。
这些在外人看来恩爱有加的举动,此刻都成了最残忍的刑罚。
她能闻到周综身上那昂贵而熟悉的冷冽木香,这气息曾经让她感到安全,此刻却与记忆中徐朗身上那股带着汗意与荷尔蒙的、原始的温热气息疯狂交织,撕扯着她的神经。
周综却表现得无可挑剔。
他与邻座侃侃而谈经济形势,对艺术基金会的规划发表见解,甚至还能抽空对林晚投去一个温柔的眼神。
他完美地扮演着慷慨的艺术赞助者和体贴的丈夫,但林晚却从他平静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冰冷的、近乎愉悦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