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正在摆放碗筷，听到这话，手指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自然。
她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对我爸笑了笑：「好。」
我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摔不碎的试剂。
我和她，都无路可逃了。
晚饭后，我爸被一个电话叫去公司开紧急会议，要深夜才能回来。
家里只剩下我和林晚。
偌大的客厅里，我们隔着一张桌子，相对无言。
桌子中央，那个蓝色的试剂盒像一个沉默的催命符。
「你打算怎么办？」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林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答非所问：「你怕吗？」
「怕什么？」
「怕死。」她放下水杯，平静地看着我，「伪人一旦被发现，会被立刻送到处理中心，进行‘净化’。没有人知道净化是什么，因为从没有伪人能从那里出来。」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我却感到一阵寒意。
「那你呢？你怕吗？」我反问。
「我不想死。」她说，「我只是想活下去。」
「所以，你要杀了我爸，然后逃走？」我紧紧盯着她，如果她敢点头，我发誓会立刻报警。
林晚却摇了摇头。
「我不会伤害他。」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很好。像太阳，很温暖。」
我愣住了。
一个伪人，竟然会用「温暖」来形容人类。
「那你准备坐以待毙？」
「我有一个办法。」林晚突然说，「但需要你帮忙。」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帮我，就是帮你自。」她一字一句道，「你的血，滴进去，同样会变黑。」
4.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我是人，我在医院抽过血，我是O型血，不是什么黑色的血。」
「那不一样。」林晚耐心地解释，「伪人的血液，只有在接触到净化试剂里的‘归零酶’时，才会发生不可逆的黑色反应。而你，沈未，你母亲是伪人，你的身体里，流着一半她的血。」
我母亲……是伪人？
这个念头让我如遭雷击。
那些被我烧毁的日记，那些疯狂的呓语，那些关于气味和身份的错乱描述，全部涌回我的脑海。
「我妈……她是怎么死的？」我声音干涩地问。
林晚沉默了片刻。
「五年前，第一代筛选仪问世，进行了小范围的秘密普查。你母亲暴露了，她拒绝被带走，在反抗中，被处理中心的人当场‘净化’。对外宣称，是车祸。」
处理中心。
又是处理中心。
原来我妈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一场针对伪人的猎杀。
而我爸，他知道吗？他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在为那个杀死他妻子的体系，唱着赞歌。
巨大的荒谬和悲凉将我淹没。
我看着林晚，这个占据了我母亲位置的伪人，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
我们都是秘密的携带者，是这个「正常」世界里的异类。
「你要我怎么帮你？」我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声音问。
林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极小的、类似U盘的东西，推到我面前。
「这是‘信息干扰器’，可以短时间内屏蔽净化试剂的反应。明天检测的时候，你找机会把它插进试剂盒底部的凹槽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