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暮春的风还夹着丝丝冷冽，雨打在窗棂上，溅起的水花又弹射了出去。
林知源站在父亲的书房，看着窗外的雨景有些入神。
他的身后立着一个国文书与洋装书混杂放着的大书柜，上面几层都井井有序地排放着，唯有左下角的一格堆着报纸，有些杂乱。
旁边是一张办公桌，放着他父亲从外地带回来的几只陶瓷小玩具，准备送给他外孙子的小礼物。
林少东走进书房的脚步声将他拉回了现实，“晚舟啊，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晚舟是林知源的小名，家里人都习惯这样称呼他。
“差不多了。”林知源规规矩矩，乖巧地回答道，在父亲面前，顺着说永远是最省事的方法，他从小就奉行着的懒人理论，能偷懒就偷懒，非必要不理论。
“现在时局动荡，但这种时候更是应该开拓你的眼界，目前看新学是潮流，你得去师范学校好好学习，开拓知识面，将来接替我们家这学校，也算稳妥。”
林少东有点语重心长，说话的期间还在摆弄着窗旁的兰花。
说是学校实际上就是私塾罢了，林家几代人教书，他想着这个私塾能发扬光大最好，但也要远离是非。乱世中东躲西藏的，各行各业都不是很安全，教书育人反而人家敬重些，有时候安全一点。
“知道了，爸。”林知源语气恭顺，眼神平静无波。
“唉，你知道就好，还是你懂事一点，你姐姐就是不听我劝，现在还在跟那个顾晏清拉拉扯扯，要断不断的，可怜了我的宝贝小外孙。”林少东有点头疼地摸着头上稀疏的头发。
“你去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新知识，不要像你姐和你大哥他们一样冒险搞什么革命。”
林少东一想起自家孩子脸上就有点丧丧的，叹了口气，“我今晚去你姐他们家一趟，估计很晚才回，你们自己先吃。”
林知源目送人出去后迅速关上门，“正愁今晚怎么找借口出去呢，这下方便多了。”
他熟练地扫开了书架左下角那一堆报纸，拿出了后方放着《新青年》，正打算翻阅时窗边传来了熟悉的一道声音：“林大呆！我大哥最近从杭州进了一批新式的绸缎，你下午陪我去看看呗？”
林知源看着来人眉头微蹙：“沈知意，你不是单单想去看新布料吧，肯定是又想溜出去玩，拿我当幌子，我不会再上当了。我今晚需要温习，没时间陪你瞎闹。”
沈知意利落地从窗边跳进书房，下过雨的地有点滑，她险些摔了。
林知源十分头疼看着她：“……”
“林老师，你每次都不老实。”她故意凑近着威胁，“经常晚上偷偷溜出去，你以为我在对面楼没看见啊？今天是不是又打算去哪玩？带我一下，不然我告诉你爸你根本没在读书！”
“啊，啊，啊，我造了什么孽。”林知源内心疯狂吐槽，又不敢直说：“可恶的沈伯钧，什么时候来接走这个家伙。好想死啊，三天两头闹着我，救命啊！”
于是他出门的时候，为了防止麻烦精制造事端，也把她带上了。
“说好了啊，你乖乖在你家店铺这边，其他地方，哪也不许去，我晚上会过来接你。”林知源盯着面前的女生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跟我哥一样唠叨。”沈知意不耐烦地推了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