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我用力扭动手腕,束缚带勒进皮肉里。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黏糊糊地糊住了右眼。
"307床,注射安神剂。"护士推着药车走过来,金属托盘上针管闪着寒光。
我猛地往后缩:"别过来!我没病!"后脑勺撞在铁床栏上,疼得眼前发黑。
护工老王一把按住我的肩膀:"老实点!上次把张医生咬出血的账还没算呢。"
针头扎进胳膊时,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冰凉的液体流进血管,突然想起那天警察破门而入时,妈妈的血正顺着水果刀往下滴。
"是他们先拿刀要杀我..."我哑着嗓子喊,声音却淹没在监护仪的警报声里。
天花板开始扭曲,老王的脸突然裂成三瓣。我拼命眨眼,汗珠滚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领口突然一凉,爷爷给的铜脸谱掉出来,正贴在流血的前额上。
"吾乃戏神,承血脉者,可演万神..."
这声音像炸雷劈进天灵盖,我浑身一抖。眼前闪过小时候爷爷教我唱戏的画面,他总说:"小戏子,咱们苏家的戏,是演给神仙看的。"
"按住他!病人出现药物反应!"护士的尖叫忽远忽近。
我下意识摆出《定军山》里黄忠的架势,手腕轻轻一抖。咔嗒一声,牛皮束缚带居然断了。老王扑过来时,我鬼使神差地翘起兰花指,指尖突然冒出一点金光。
老王突然僵在原地,眼珠子惊恐地乱转。我盯着自己的手指,喉咙发紧:"这不可能..."
"怪物!"护士撞翻了药车,玻璃瓶碎了一地。我摸到额头的铜脸谱,滚烫得像烧红的炭。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我立刻歪着嘴学隔壁吴老头的样子,咿咿呀呀唱起来:"看前面,黑洞洞..."
冲进来的保安愣在原地。我趁机蹦下床,甩着根本不存在的长袖,边唱边往门外窜。经过309病房时,余光瞥见林阿婆正扒着门缝看我。
后半夜我缩在厕所隔间,盯着掌心还没消散的金光。铜脸谱黏在额头取不下来,血管里像有蚂蚁在爬。隔壁传来冲水声,我赶紧哼起荒腔走板的《贵妃醉酒》。
"苏家小子。"林阿婆的声音从门缝底下钻进来,"明早查房前,来我这儿。"
我盯着门缝下那双青筋暴起的脚,突然想起上周偷听到护士说,林阿婆是全院唯一自愿入院的病人。我盯着门缝下那双青筋暴起的脚,突然想起上周偷听到护士说,林阿婆是全院唯一自愿入院的病人。她的脚趾甲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
"阿婆?"我压低声音,手指抠着厕所隔板的毛边,"您怎么找到我的?"
门缝下塞进来半张皱巴巴的糖纸,上面用红药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脸谱。"丑时三刻,"她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带着这个来309。"
我捏着糖纸的手直发抖。监护仪的声音突然在走廊响起,林阿婆的脚步声轻得像猫,转眼就消失了。
天亮前我溜回病房,假装被药效折磨得神志不清。护士来查房时,我故意把枕头套咬在嘴里流口水。"307床情况恶化,"她边记录边对护工说,"今晚加一针镇静剂。"
等走廊彻底安静下来,我数着秒针爬到丑时。铜脸谱在黑暗里发着微光,烫得我太阳穴突突跳。我学着爷爷教的旦角台步,踮脚溜到309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