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为长姐,我供出三个博士弟妹。

他们婚礼买房,我掏空积蓄。

人人夸我伟大,我却累倒了在手术台上。

病床边,他们抱怨:

“姐,你病了谁接送孩子?”

“姐,这个月房贷快逾期了。”

麻药过后,我群发消息:“以后各自安好。”

他们集体炸锅,冲到医院指着VIP病房质问:

“你怎么敢把钱浪费在自己身上!”

我晃了晃手中的病危通知书,微微一笑。

“因为我的命,比你们的房贷金贵。”

01

无影灯的光刺得我眼睛发痛,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又绝望。

我叫顾清欢,三十五岁,此刻正躺在手术台上。

“病人血压下降,准备肾上腺素!”

“心率过快,危险!”

耳边是医生和护士们急促的呼喊,他们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遥远又模糊。我的意识像一艘即将沉没的小船,在黑暗的浪涛中浮浮沉沉。

我太累了。

累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三十五年来,我活得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燃料是我自己的血肉和灵魂。我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燃烧自己,照亮我那三个“优秀”的弟妹。

二妹顾明珠,国内顶尖大学的比较文学博士。她婚礼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婚纱,是我透支了三张信用卡买的;她津津乐道的欧洲访学经历,是我卖掉了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一只玉镯换来的。

三妹顾明月,医科大学博士,现在是市三甲医院的主治医师。她那套位置绝佳的学区房首付,是我掏空了所有积蓄,还背上了二十万网贷凑齐的。为此,那个谈了八年,准备结婚的男友,彻底与我分了手。他说:“清欢,我娶的是一个妻子,不是一个扶贫办主任。”

四弟顾明哲,材料科学博士,是我们家的“天之骄子”。他出国参加学术会议,一身行头比导师还光鲜。他不知道,那些钱,是我白天在公司做账,晚上去夜市摆摊,一分一角攒下来的。有好几个冬天,我的手都生满了冻疮,痒得钻心。

他们是我一手供出来的三个博士,是亲戚邻里口中“顾家的骄傲”,而我,是那个骄傲背后,最值得称赞的“伟大长姐”。

“清欢真是个好姐姐,有担当。”

“是啊,这年头,这么有奉献精神的姐姐可不多了。”

这些赞美,曾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我以为,我的付出,我的牺牲,能换来他们的感恩和爱护。

可我错了。

我是在给顾明哲的实验室送午饭的路上倒下的。连续一周,我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白天工作,晚上还要给他整理那些杂乱的实验数据。当我眼前一黑,栽倒在马路边时,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保温饭盒。

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三天后。

护士告诉我,是好心的路人叫了救护车。因为联系不上我的家人,医院只好先给我做了手术。长期过劳、严重营养不良,导致了急性肾衰竭和心脏问题。

我躺在病床上,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木偶。手机里,有上百个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没有一条,是问我是否安好。

全是催促和索取。

顾明珠:“姐,你跑哪儿去了?今天说好你帮我接孩子的,老师都打电话催我了!你能不能靠点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