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萧弈!
“哐当——”
茶杯自我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裂声刺耳。
温热的茶水溅湿了我的裙摆,我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瑾儿!”
苏瑶和苏珏同时惊呼,围了上来。
苏瑶握住我冰凉的手,触手一片湿冷冷汗:“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她的观心之术,此刻清晰地感知到我内心翻江倒海的恐惧与绝望。
苏珏则迅速蹲下,收拾碎片,她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一块较大的瓷片,动作微微一顿,眉头轻蹙:
“这上面……有很强烈的惊惧残留。”
她指的是我刚才握住茶杯时留下的情绪。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看着面前两位姐姐写满担忧的脸,那幻象中的惨状与眼前的关切交织,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能说什么?
告诉她们,我们全心效忠、给予我们庇护的恩主,最终会亲手了结我们的性命?
“没……没什么。”
我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干涩沙哑,“只是突然有些头晕,许是……许是看到了某个不相干之人的终局,一时被魇住了。”
这个借口拙劣而勉强。
我们三人心意相通,她们能感觉到我的异常绝非寻常。
苏瑶凝视着我,眼神锐利,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直视我剧烈震荡的内心:“瑾儿,你我姐妹,有何事不能言?”
我避开她的目光,垂下眼睫,盯着地上狼藉的碎片和水渍,仿佛那是我支离破碎的信心。
“真的无事。”我重复道,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再问的坚持,“只是……需要静一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锦瑟居的管事嬷嬷恭敬的声音响起:“三位姑娘,侯爷回府了,请三位前往书房一叙。”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我们整理好情绪,换上得体的表情,随着引路的侍女,穿过重重回廊,走向侯府的核心——靖渊侯萧弈的书房。
书房内,萧弈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
他身形伟岸,仅着一个背影,便有种渊渟岳峙的压迫感。
听到我们进来的声音,他缓缓转身。
年近三旬的靖渊侯,面容俊朗,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总是习惯性地抿着,显得冷静而克制。
他今日穿着一袭墨色常服,更衬得气质沉凝。
拇指上那枚墨玉扳指,在室内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刺得我眼睛生疼。
“今日辛苦你们了。”他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苏瑶,那位御史?”
苏瑶上前一步,将她的观察结果如实禀报,略去了对其未来命运的担忧。
萧弈听罢,微微颔首,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的目光转向苏珏:“西郊别苑那批新到的香料,可还干净?”
苏珏垂首:“回侯爷,香料本身无虞,只是盛放香料的木箱,残留着北地边军特有的尘土气息,以及……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和怨怼之情。”
萧弈的眼神锐利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知道了。”
他最后看向我,“苏瑾。”
我的心猛地一紧。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三日后,陛下于宫中设宴,款待北狄使团。届时,你随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