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凑近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
“告诉他们，价钱不是问题。”
“如果他们有异议……”我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那颗慵懒的巨大眼球。眼球转动了一下，深邃的瞳孔深处，星辰旋转的速度悄然加快。
“……我的孩子们，可以亲自去谈。”
林璎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猛地抓起旁边一个还没被完全同化的通讯器。
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准按键，用带着哭腔的、劈裂的声音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收购指令，重复着“立刻”、“马上”、“不计代价”。
我听着她崩溃的指令声，漫步走到那爆碎的观察窗前。
脚下，是蠕动着的、温顺而恐怖的“新地毯”。
家族？
财富？
真是……渺小得可怜的笑话。
我感受着脚下这片活体建筑传来的、愉悦而满足的微弱脉动，它们因我的存在而完整，因我的意志而律动。
现在，这里才是我的“家”。
而刚才那一切，不过是为新家的落成，献上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烟火。
4
我站在破碎的观察窗前，脚下是温顺搏动的活体地毯。
林璎带着哭腔的嘶吼还在身后断断续续地传来，混合着通讯器里地面人员惊疑不定的确认声。
“是…是的！全部！所有资产！立刻执行！”她几乎是尖叫着，然后猛地捂住嘴，惊恐地看向我，仿佛害怕自己的声音也是一种冒犯。
我没回头，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挥。
一条原本慵懒盘踞在角落的触手倏然抬起，尖端裂开一道缝隙，发出一种低沉、仿佛来自深海沟壑的嗡鸣。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瞬间压过了所有杂音，包括林璎的啜泣和通讯器里的电流嘶声。
整个第七层的蠕动和低语，在这一刻完全静止。
绝对的寂静。一种充满重量和压迫感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脚下“地毯”传递来的绝对服从，以及更深处的……饥渴后的慵懒，和一丝对新指令的期待。
“很好。”我的声音在这片非人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突兀。
通讯器那头，地面总指挥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和刚才林璎疯狂的指令吓住了。
声音颤抖着试图确认：“林…林璎女士？您还好吗？您刚才的指令需要最高权限确认……”
林璎张着嘴，看向我，不敢说话。
我微微侧头。
一条纤细的、近乎透明的触须从天花板垂落，轻柔地卷起她手中的通讯器，递到我面前。
触须表面闪烁着细微的磷光，映着我毫无波澜的脸。
我没有接。
只是对着通讯器，开口。
我的声音经过触须奇异的共振，变得有些失真，带着多重回响，冰冷而不容置疑。
“权限确认。”
那头死寂了片刻，随即响起一阵慌乱的、压抑着恐惧的吸气声。
他们显然听到了这边不同寻常的寂静和我的声音。
“重…重复指令！立刻启动对收容中心的全面收购程序！动用林氏一切资源！”
那头换了一个声音，更苍老，更沉稳，但也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惧，是林氏一位常年隐居幕后的老股东，“请问…您是？”
我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通过触须传递出去，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