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声音……很有趣。
不是惨叫，不是哀嚎，那太低级了。
而是更湿润、更粘稠、更本质的声音。像厚重的天鹅绒帷幕落下，掩盖掉所有不和谐的杂音。
林璎还僵在原地，那根带着锉刀齿吸盘的触手依旧悬停在她鼻尖前一毫米处，她甚至连眼球都不敢转动，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滞。
恐惧的汗水浸透了她研究员的制服，与脸上那道磷光黏液混合，滴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嗒”声。
这细微的声音，在这诡异的“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缓缓转过身。
控制室已经变了模样。合金墙壁上覆盖了一层搏动的、半透明的生物膜，散发着幽蓝的微光。
原本的仪器操作台被蜿蜒生长的、珊瑚状的奇异结构覆盖，几个荧荧发光的、不断变幻形状的符号在原本屏幕的位置缓缓流转。
空气中那股铁锈与苔藓的甜腥味，被一种更浓郁的、仿佛雨后丛林混合着古老铜锈的气息取代。
我的“孩子们”安静了许多。
那些巨大的眼球半眯着，流露出餍足后的慵懒。触手们缓慢地蠕动、盘绕，偶尔轻柔地蹭过我的脚踝，像家猫寻求爱抚。
只是它们蹭过的地方，留下冰凉的、微微发亮的粘液痕迹。
地上很干净。
非常干净。
没有残渣，没有血迹，甚至连父亲被撕裂的西装碎片都消失了。
仿佛那些人从未存在过。只有几个微微鼓动着的、由粘滑触手编织成的“茧”散落在角落，里面隐约还有极其微弱的心跳声传来。
啊，还有存货。懂得可持续发展了，有进步。
我的目光落回林璎身上。
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身后的寂静意味着什么。
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绝望爬上她的脸庞。她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只吐出几个破碎的气音。
那根悬停的触手动了动，吸盘里的细齿旋转加速，发出极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林璎猛地一颤，双眼翻白，几乎要晕过去。
“别，”我轻轻开口。
触手立刻静止，温顺地垂落，蹭了蹭我的手臂，像是在道歉。
我走到林璎面前。她比我略高一点，此刻却缩得像只受惊的鹌鹑。
“姐姐，”我伸出手，指尖掠过她脸上那道冰冷的黏液痕迹，它像拥有生命般，微微收缩了一下，“你看，家族的问题，有时候解决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我的指尖沾上那粘液，举到眼前看了看，幽蓝的微光映着我的瞳孔。
“没有争吵，没有算计，没有废物。”我微微一笑，“只需要一点点的安静。”
林璎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现在，”我放下手，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家族谁说了算？”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点头，幅度大得差点扭断脖子。
“很好。”我满意地点点头，“那么，发布你作为新任代理董事长的第一个指令吧。”
我顿了顿，欣赏着她眼中彻底崩溃的茫然。
“通知地面，”我慢条斯理地说，“林氏家族全面收购非人类异常现象收容中心。”
“对，就是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立刻，马上。用所有能动用的资金，用所有能抵押的资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