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一上岸，就软倒在地，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浑身颤抖，我见犹怜，可惜太子并未多看她一眼。
而沈芷，尽管同样浑身湿透，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却背脊挺得笔直，自己站稳了身形。她接过丫鬟递来的干爽披风裹住自己，对着萧景玄的方向，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虽带着落水后的虚弱，却不失世家女的仪态：“臣女沈芷，多谢太子殿下施以援手。”
萧景玄看着她，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想上前扶她，又强行忍住。他声音放缓了些：“沈大小姐受惊了，速去更衣，请府医瞧瞧，莫要染了风寒。”
“谢殿下关怀。”沈芷垂眸，礼数周全，却带着疏离。
很快，得到消息的沈家长辈匆匆赶来，包括沈芷的父亲沈文渊和母亲林氏，以及沈芊的生母、惯会做小伏低的柳姨娘。
见到太子在此，沈文渊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告罪。
萧景玄摆了摆手，目光状似无意地再次掠过沈芷，淡淡道：“孤本是路过，听闻沈大人府上藏书颇丰，想来借阅几册，不料遇上此事。沈大人还是先处理家事要紧。”
他并未深究落水缘由，给了沈家体面，但那份无形的威压，却让沈文渊和柳姨娘等人心头惴惴。
沈芊被柳姨娘搂在怀里，抽抽噎噎，又想将责任引到“不小心”和“姐姐吓到我了”上面去。
沈芷岂会再给她机会？
她不等沈芊说完，便抬起苍白的脸，看向父亲，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父亲，女儿与妹妹在池边赏花，妹妹许是看得入神，脚下一滑，撞到了女儿。女儿落水后心中害怕，慌乱之下想抓住什么，不慎将妹妹也带入了水中。惊扰了太子殿下，是女儿之过，请父亲责罚。”
她半句不提沈芊的推搡，只说是“撞到”，又将拽沈芊下水归结为“慌乱不慎”，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和无心犯错者的位置上。
一番话，既全了沈家的脸面，又点明了是沈芊先“撞”了她，还顺势认了“带累妹妹”的错，态度诚恳，让人挑不出错处。
沈文渊看着嫡长女苍白却倔强的小脸，再看看哭哭啼啼、眼神闪烁的庶女，心中天平自然倾斜。他素知嫡女性情磊落，不似那等工于心计之人。
“既是意外，你也是无心之失，受了惊吓，何错之有？快回去歇着。”沈文渊温声道，又瞪了沈芊和柳姨娘一眼，“还不快扶二小姐回去！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沈芊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脸都憋青了，却不敢再辩驳，只能在柳姨娘心疼的目光中被搀扶下去。经过沈芷身边时，她投来怨毒的一瞥。
沈芷感受到了，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沈芊，比起我受的，这才哪到哪，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离开，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灼热，专注，仿佛要穿透她的背影。
是太子萧景玄。
沈芷心中疑窦更深。这位太子殿下，今日之举，着实反常。
回到芷兰院，泡在热气氤氲的浴桶中，沈芷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冰冷的身体，驱散了池水带来的寒意，也让她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