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善意瞬间
傍晚六点，江南常春桃花县华灯初上。
陈明骑着那辆二手电动车，穿梭在车流中。他刚从建筑工地下来，满身灰尘，安全帽下的头发被汗水浸透，粘在额头上。他归心似箭——母亲肺癌晚期，躺在区医院病房里，妻子带着刚满一岁的儿子在医院陪护。他必须在七点前赶到，接替看护，让疲惫的妻子能回家休息片刻。
手机震动，是工头发来的消息，催问上一期的工程款结算单。陈明叹了口气，这笔钱关乎母亲下一期的靶向药费用。
就在他拐进医院后巷，抄近路去住院部时，前方不远处，一个推着老旧自行车的老人突然身体一晃，连人带车重重地摔在地上，自行车压住了他的腿，老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陈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下意识地捏紧了刹车。电动车停在老人身边。
“大爷，您没事吧？”他蹲下身，小心地将自行车从老人身上挪开。老人看起来七八十岁，面色痛苦，捂着膝盖，含糊地说着本地土话。陈明听不太清，但看得出老人试图站起来，却力不从心。
“我扶您起来，慢点。”陈明架住老人的胳膊，用力将他搀起，又把歪倒的自行车扶正。整个过程不过一两分钟。
“谢谢…后生仔…”老人站稳后，喘着气说。
“没事，您能走吗？要不要帮您叫家人？”陈明看了看表，心里焦急，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老人摆摆手，“没事，歇一下就好，你忙你的。”
陈明见老人意识清醒，似乎并无大碍，又惦记着病房里的母亲，便说：“那您自己小心点，我就先走了。”他重新骑上电动车，很快消失在巷口。
他并不知道，巷子对面一栋居民楼的二楼窗户后，一部手机正对着这个方向。房东张大姐刚炒完菜，习惯性地站在窗边透气，恰好拍下了陈明扶起老人直至离开的短暂过程。她觉得这年轻人挺热心，顺手把视频保存在了手机里。
陈明更不知道，这个出于本能的善意举动，将把他和他风雨飘摇的家庭，拖入一个怎样的深渊。
2 漩涡初现
赶到病房时，母亲刚做完雾化，虚弱地睡着。妻子小雅正抱着哭闹的儿子轻声哄着，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今天怎么样？”陈明接过儿子，低声问。
小雅摇摇头，声音沙哑：“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癌细胞可能转移了…下周要再做一次加强CT，又是一大笔钱。”
陈明沉默地拍了拍妻子的背，“钱的事我想办法，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安顿好母亲，哄睡儿子，已是深夜。陈明趴在病床边，刚有点睡意，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是陈明吗？”对方语气生硬。
“我是，您哪位？”
“我是今天下午你‘撞倒’的那个老人的儿子！”对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告诉你，我爸现在在医院，腿骨裂了！你撞了人就想跑？没门！赶紧来市人民医院骨科病房303，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报警抓你！”
陈明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清醒。“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是扶了那位大爷，但我根本没撞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自己摔倒的？你说得轻巧！现在人躺在这里，医药费谁出？少废话，马上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