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陈明握着手机，手指冰凉。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变得格外刺鼻。
“怎么了？”小雅被吵醒，担忧地问。
陈明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小雅的脸一下子白了，“怎么会这样？我们…我们哪有赔钱啊…”
“我没撞人，怕什么。”陈明强自镇定，“我去跟他们说清楚。”
他赶到市人民医院，刚进病房，就被三四个男女围住。下午那位老人躺在床上，腿上打着石膏，看到陈明，眼神有些闪烁，迅速别开了脸。
“就是你撞的我爸？”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后来知道叫张强）指着陈明的鼻子吼道。
“我没有撞他，我只是看到他摔倒，好心扶他起来。”陈明尽量保持冷静。
“好心？现在这社会还有你这么‘好心’的人？监控呢？谁证明你是扶不是撞？”张强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明脸上。
“当时那条巷子…好像没有监控。”陈明心里一沉。
“没有监控？那你就是空口无凭！”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张强的妹妹）尖声道，“我爸亲口说是你骑个电动车从后面刮到他的自行车，他才摔倒的！你扶他？你是想看看他死了没有吧！”
“你胡说！”陈明气得浑身发抖，“大爷，您说句公道话，我当时到底撞没撞您？”
床上的老人嘴唇嗫嚅了几下，在儿女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最终低下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陈明如坠冰窟。
“听到没有？人证俱在！”张强一把揪住陈明的衣领，“我也不跟你多废话，我爸这伤，手术费、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你先拿三万块出来！不然，我们就报警，告你肇事逃逸！让你坐牢！”
三万？陈明眼前一黑。这笔钱，是他母亲一个月的靶向药费，是他们一家省吃俭用半年的积蓄。
“我没钱…而且我没撞人！”陈明挣扎着。
“没钱？那就等着警察来找你吧！”
陈明被粗暴地推出了病房。身后传来张家人的咒骂和威胁。
那一夜，陈明没有回母亲的病房。他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长椅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善意，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成了指向自己的利刃。
3 深渊凝视
第二天，警察找到了陈明。张家人果然报了警，指控他交通肇事逃逸，并要求追究其刑事责任。
由于事发地点是监控盲区，唯一的“人证”是受伤老人及其家属的指认，陈明陷入了极度被动的局面。他反复向警察解释事情的经过，但缺乏证据支持，显得苍白无力。
警方需要时间调查，但张家的骚扰却没有停止。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陈明的单位、他母亲的病房号，开始轮番打电话、发短信轰炸，言语间充满威胁和侮辱。
“肇事凶手！”“撞了老人就跑，不得好死！”“等着倾家荡产吧！”
这些信息像毒蛇一样缠着陈明。他不敢告诉病重的母亲，只能和小雅抱头痛哭。工地的工友听说他惹上了“官司”，看他的眼神都带了异样，工头也委婉地表示工程款需要“再核实核实”。
更可怕的是，张强带着人直接堵到了陈明母亲的病房外。
“妈了个巴子，再不赔钱，信不信我让你妈在这里也住不安生！”张强恶狠狠地低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