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沈知尧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画面里，父亲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脸色苍白，手里捏着一份文件，镜头拉近，能看见文件上“借款合同”几个字。“你爸借了高利贷，还不上，用公司股份抵的债。”沈知尧把手机凑到她眼前，“你看，他签名字的时候，手都在抖。”
视频里突然传来苏蔓的声音：“叔叔，您就签了吧，不然砚秋姐的房子也要被收走了。”
林砚秋猛地睁大眼睛，她看见视频里苏蔓站在父亲身后，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和母亲的合影。父亲的肩膀抖了一下，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终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骗他！”林砚秋想抢过手机，却被沈知尧躲开。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拍了拍她的肩膀：“砚秋，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童话。你以为你爸是为了你好？他早就把你卖了。”
走廊里的绿光突然闪烁起来，林砚秋看见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脸，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眼里布满血丝，像个疯子。她想起三天前，父亲还在电话里说“砚秋，别担心，公司没事，爸等你回来吃饭”；想起上周，她还在和沈知尧商量婚礼的细节，他说“等叔叔病好了，我们就结婚”；想起苏蔓抱着她的胳膊说“砚秋姐，我以后一定帮你打理好家里的事”。
原来所有的温柔都是假的，所有的承诺都是骗局。
她的父亲没了，公司没了，爱人没了，连唯一的朋友也背叛了她。
林砚秋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冰冷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冻得她骨头都在疼。她看着沈知尧和苏蔓相携离开的背影，他们的脚步很轻，像踩在她的心上。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见苏蔓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监护仪彻底没了声音。
林砚秋蜷缩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把她抱在怀里，指着天上的星星说“砚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爸都会保护你”；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要好好照顾自己，找个真心对你好的人”。
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能重来……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让父亲签那份合同；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相信沈知尧和苏蔓；如果能重来，她一定多陪陪父亲，不会因为工作忙就错过他的生日……
意识渐渐模糊，消毒水的气味越来越浓，她好像听见母亲在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砚秋想睁开眼睛，可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她最后看见的，是玻璃窗里父亲盖着白布的身影，和那半张没写完的便签纸，上面的墨团，像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爸……”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不起……”
黑暗彻底吞没她的瞬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重来一次，该多好。
第二章 回潮
林砚秋是被阳光刺醒的。
不是ICU走廊里那种发绿的冷光，是暖融融的、带着窗帘布纹路的碎光，正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猛地睁开眼，首先闻到的不是消毒水味，而是床头柜上那瓶栀子花的香气——那是她去年在花鸟市场买的盆栽，后来因为忙着盯林氏的新项目，忘了浇水枯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