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复杂地变幻，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拉上来！”
家丁手忙脚乱地把我们母子拖上岸。我瘫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湿透，冷得直哆嗦，却把小宝紧紧护在怀里。小宝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气音小声说：【娘，别怕，吓唬外公的，小宝只能打开一点点，里面唱歌的姐姐是好人。】
我心头巨震，看向小宝。他冲我偷偷眨了下眼，小脸上哪还有刚才的邪乎，只剩下一片纯真，只是那纯真底下，藏着我这个当娘的都看不透的东西。
谢渊一步步走过来，官靴踩在湿泥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眼神里没了杀意，却多了更深的忌惮和探究。
“把她……带回府里，关进西厢那个废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他声音低沉，带着未散的惊悸，“看好这个孩子！”
他没再看小宝面前那已经消失的扭曲空间，但那恐惧已经种下了。
我被两个粗壮婆子架起来，拖拽着往丞相府走。经过谢渊身边时，我抬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低声说：“爹，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那‘陪葬’，会不会已经开始了？”
谢渊瞳孔猛地一缩，拂袖而去，背影竟有几分仓皇。
我知道，暂时的命是保住了。但更大的谜团和危险，才刚刚开始。小宝的能力从何而来？那诡异空间到底是什么？我娘的真正死因又隐藏着什么？谢渊在害怕什么？
废院阴冷潮湿，蛛网遍布。我搂着小宝，感受着他小小的身体传来的温热。不管前路有多少妖魔鬼怪，为了小宝，为了我娘，我必须活下去，必须掀翻这吃人的丞相府！
小宝靠在我怀里，玩着自己的手指头，忽然又小声哼起那调子古怪的童谣，哼得我汗毛倒竖。
【小宝，】我轻声问，【那里面……除了唱歌的姐姐，还有什么？】
小宝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还有好多好多房子，红色的，像外婆的嫁衣……还有一个井，井口冒着黑气，里面有东西叫我下去玩呢。】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红色的房子？冒黑气的井？这描述……怎么那么像多年前一场大火烧没了的谢家老宅禁地？
难道小宝的空间，连通着那些……早已逝去，却怨念不散的东西？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死寂的夜。
废院的门轴，发出了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像是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正在外面悄悄推动。
我被粗鲁地扔进西厢废院的柴房。
门砰地关上。
落锁的声音像是敲在我心上。
柴房又黑又潮。
空气里是霉味和灰尘的味道。
小宝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娘，我冷。”
我把他搂进怀里。
用体温温暖他冰凉的小手。
“不怕，小宝，娘在。”
我心里却像烧开的水。
翻腾不休。
小宝的能力。
那个诡异的空间。
谢渊惊恐的脸。
还有我娘的死。
这一切像乱麻缠在一起。
我必须理清头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