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亲张国富喃喃道,他努力想挺直这些年被生活压弯的腰板,但脸上的淤青和眼神中残留的惊惧,暴露了他的虚弱。他看着儿子,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儿子长高了,更结实了,眉宇间褪去了青涩,多了份难以言喻的沉稳和锐气,尤其是刚才那利落的身手,绝不是一个普通留学生该有的。
“哥!”妹妹张欣这才赶跑过来,紧紧抱住张凯的腰,放声大哭,把这几年受的委屈、惊吓全都哭了出来。
张凯一手搂着母亲,一手轻拍妹妹的背,目光却与父亲交汇。他看到了父亲眼中的欣慰、愧疚,还有一丝疑惑。他轻声说:“爸,妈,小妹,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以后,家里的事,有我。”
简单的几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家人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进屋后,家里简陋的陈设让张凯心头更沉。虽然收拾得干净,但家具老旧,电器还是他离家时的样子,甚至墙上那幅他曾引以为傲的哈佛大学照片,镜框也蒙上了一层薄灰。这与记忆中风光的“张家大院”相去甚远。
“爸,您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凯扶着父亲坐下,沉声问道。
张国富叹了口气,点起一支廉价的香烟,烟雾缭绕中,开始讲述这几年的变故。
原来,张凯离家后不久,家里生意就出了大问题。一个重要的合作项目被骗,导致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产,还欠下不少债务。为了还债和支付张凯高昂的留学费用(他们一直以为儿子还在哈佛),家里变卖了城里的房产和大部分资产,搬回了青山村的老宅。张国富从风光的企业家变成了普通农民,身体也大不如前。
屋漏偏逢连夜雨。村里新崛起的村霸陈大虎,看上了张家老宅这块位于村口、交通便利的宅基地。陈大虎的弟弟在县里土地部门工作,势力不小。陈大虎便想以极低的价格,强征这块地,用于开发他所谓的“乡村旅游项目”,实则想从中牟取暴利。
张国富自然不肯,这是祖宅,也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栖身之所。于是,陈大虎便开始了一系列的骚扰和欺凌:断水断电是常事,往院子里扔死老鼠、泼粪,恶意损坏庄稼,甚至雇人半夜砸窗户。张国富报过警,但每次都不了了之,陈大虎总能安然无恙。今天,陈大虎更是直接上门逼签拆迁协议,争执中动了手。
“都怪我,没本事,守不住这个家,还让你妈和小欣跟着我受苦……”张国富声音哽咽,满是自责。
“爸,不怪您。”张凯握住父亲的手,那只手在微微颤抖。他心中怒火翻腾,边境线上,他浴血奋战,守护的是万家灯火,是国家的尊严,而自己的家人,却在后方被这等宵小之徒如此欺凌羞辱!这比面对最凶残的敌人,更让他感到刺痛和愤怒。
但他脸上依旧平静。五年的特殊经历,早已让他学会了将情绪深埋心底。他冷静地问:“这个陈大虎,除了他弟弟,在镇上、县里还有什么关系?村里就没人管吗?”
“村支书是他堂叔,平时睁只眼闭只眼。镇上……听说他也打点得不错。小凯,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有点本事,但强龙不压地头蛇,陈大虎在本地盘踞多年,心狠手辣,你刚回来,千万别硬来啊!”张国富担忧地看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