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小鼠面无表情地看着,将最后一粒瓜子嗑完,舌尖舔去唇边沾到的一点咸味。
然后,她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瓜子壳碎屑,站起身,把空了的包装袋团成一团,精准地扔进几步外的垃圾桶。
转身。
没有丝毫留恋,她抬步就要离开这个让她作呕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的左脚刚刚迈出的瞬间——
一只湿漉漉、冰冷彻骨的手,猛地从下方探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攥住了她的脚踝!
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绝望,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
麦小鼠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
对上的,是一双从水面下艰难仰起的脸。河水顺着林景轩黑湿的发梢不断淌下,划过他苍白的脸颊。他的嘴唇泛着青紫色,胸腔剧烈起伏,咳出几口河水。
但最让麦小鼠感到遍体生寒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或疏离礼貌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极度复杂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一种洞悉一切的绝望,以及……某种同样深沉的、与她如出一辙的恨意?
他咳着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挤出来,带着水汽的嘶哑:
“麦…小鼠……”
“你……也是……重生回来的?”
那只手湿冷得像水鬼,力道却大得骇人,铁钳般箍住麦小鼠的脚踝,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直窜头顶,激得她汗毛倒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岸边林景轩那几个朋友的惊呼声、嘈杂声,似乎都被瞬间推远,模糊成了背景噪音。整个世界只剩下脚踝上那只冰冷的手,和水中那双死死盯着她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
重生?
他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让她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不是因为残留的爱慕或惊慌,而是被一种更尖锐、更冰冷的恐惧攫住。
他知道了?
知道前世的她如何愚蠢地为他付出,如何被他弃如敝履,也知道这一世……她是如何冷漠地旁观他走向死亡?
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震惊,那难以置信,还有那深处一闪而过的、与她同源的恨意……不是她的错觉!
“景轩!快,拉住我的手!”
“你怎么样?没事吧?”
岸上的男生们终于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扑过来,有人抓住了林景轩的手臂,有人托住他的腋下,奋力将他往岸上拖。
林景轩被拉扯着,身体脱离水面,但他攥着麦小鼠脚踝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因为身体的移动,拽得麦小鼠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被迫低下头,与那双湿漉漉的、情绪复杂的眼睛近距离对视。
水珠不断从他发梢滴落,划过他剧烈喘息时起伏的喉结。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还在微微颤抖,可那眼神却锐利得惊人,像淬了毒的针,牢牢钉在她脸上。
“松手。”麦小鼠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得像河底的石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景轩没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