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死了。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对我笑得最温柔的亲堂弟,林子墨。而我的魂魄,却像个笑话一样,飘在我生前最大的死对头,顾迟宴的床头。

没错,就是那个在商场上把我往死里整,抢了我无数个项目,每次见面都恨不得用眼神把我凌迟的顾迟宴。

我死后的第三天,意识才从一片混沌中挣脱,一睁眼,就看到了他那张冷得像冰山的脸。他坐在床边,双眼布满血丝,正用一双曾经在谈判桌上掀起腥风血雨的手,笨拙地用热毛巾擦拭着“我”的手。

那不是我的尸体。

那是我躺在特制医疗床里的,尚有一丝心跳的躯壳。整个卧室被改造成了顶级的无菌病房,旁边一排排闪着幽光的仪器,价值连城,正顽强地维系着我那比风中残烛还要微弱的生命。

这太荒谬了。

外界都以为我出了严重车祸,尸骨无存。我的家人为我举办了盛大的葬礼,林子墨在葬礼上哭得肝肠寸断,赚足了所有人的同情。可我的身体,却被顾迟宴这个死对头,像一件绝世珍宝一样,秘密地藏在了他的卧室里。

他想干什么?等我醒来,再羞辱我一次?还是想研究一下我的身体构造,看看是不是比他少了个心眼?

我飘在空中,无法离开这间卧室半分,只能被迫二十四小时观赏着他的“禁室培育”。他不再去公司,每天亲自给我擦洗、按摩,然后就坐在床边,用那种我从未见过的、沉寂得可怕的眼神,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曾经一丝不苟的昂贵西装,也换成了满是褶皱的家居服。他身上那股迫人的、锐利的气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崩塌的死寂。

我看着他为我憔悴,为我失魂落魄,心中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越来越深的、毛骨悚然的困惑。

我们不是敌人吗?我们不是恨不得对方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

顾迟宴,你到底在演哪一出?

2

我的堂弟林子墨来了。他穿着一身黑,眼眶泛红,手里还提着一篮水果,像极了一个担忧兄长的好弟弟。

“宴哥,我哥他……真的没希望了吗?”他站在门口,声音哽咽,演技炉火纯青。

我真想冲上去撕烂他那张虚伪的脸。就是他,在我车的刹车上动了手脚,才让我冲下悬崖。也是他,在葬礼上假惺惺地怀念我,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吞掉我名下的所有股份。

顾迟宴坐在床边,连头都没抬,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滚。”

一个字,冰冷,干脆。

林子墨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换上更悲痛的神情:“我知道你和我哥是竞争对手,但人死为大,你何必这样……”

“我说,滚出去。”顾迟宴终于抬眼看他,那眼神,像藏着两把淬了毒的冰刀,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下去。“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林子墨被他看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说一句,悻悻地把水果放下,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顾迟宴的背影,心里的困惑又加深了一层。他明明知道林子墨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按理说,他应该趁机拉拢他,分化我们家的势力才对。可他这态度……倒像是在为我出气。

房门关上后,顾迟宴起身,面无表情地拎起那篮水果,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他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看着楼下林子墨上车离开的背影,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