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着退回街边。
男人的骂声还在耳边飘着,可我满脑子都是那个 “家” 字。
妈妈被爸爸打死了,爸爸被枪毙了,哥哥也不要我了。
我已经没有家了,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碎雪开始从天上飘下来,落在头发上、肩膀上,凉丝丝的。
我蹲在路边,把脸埋进膝盖里,棉衣的布料吸了眼泪,变得湿冷。
路过的人脚步匆匆,偶尔有人停下来看我一眼,议论声轻轻飘进耳朵:“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天这么冷,别是走丢了吧?要不报警吧?”
报警?
不行,警察找到哥哥,会说他把我抛弃的。
哥哥本来就讨厌我,要是再让他知道是我把警察招来的,他会生气地的。
我急忙抬起头,趁阿姨打电话的间隙,快速跑到了街对面。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犹豫了半天,还是走到路边,挥了挥手。
出租车停下时,司机师傅看了我一眼,问:“小姑娘,去哪啊?” 我攥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去…… 去阳光小区。”
那是哥哥住的地方。
熟悉的公寓门口,飘来一阵阵饭香。
我咽了咽口水,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门。
门开了,哥哥脸色本带着浅笑,看见我的一瞬间,顿时冷了脸。
“你怎么来了?”
我攥着行李带,指节泛白,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学校放寒假了,宿管阿姨把我赶了出来,我只能……”
哥哥不耐的拧了拧眉头。
房间里传来清脆的声音:“陆昭,是谁啊?”
哥哥没回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冷得像门外的风:“没谁。”
我心头一紧,心痛的密密麻麻。
屋里的姐姐探出头,好奇地往我这边看,哥哥干脆侧身挡住她的视线,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不耐的塞进我手里:“拿着,自己找家酒店住,别在这杵着。”
公寓门“砰”一声关上。
我捏着那叠钱,眼泪差点掉下来。
沿着公寓楼转了三圈,附近的酒店问了一家又一家,前台要么摇头说 “未成年不能单独入住”,要么看我的眼神带着打量,最后都把我往外请。
天越来越黑,街边的路灯亮起来,暖黄的光却照不暖我冻得发僵的手。
6.
临近过年,商店大多关了门,只有街角一家小卖铺还亮着灯。
我摸出哥哥给的钱,买了一盒方便面,又要了杯热水,蹲在小卖铺门口慢慢吃。
面条泡得发涨,没什么味道,可我还是吃得很慢。
吃完这顿饭,我就没地方去了。
小卖铺老板收拾东西要关门,催了我好几次,我才磨磨蹭蹭站起来,往哥哥的公寓走。
这次我没敢敲门,只是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把行李抱在怀里。
隔着一扇门,屋里的笑声、碗碟碰撞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偶尔还能听见哥哥的声音,比平时温和多了。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腿麻得站不起来。
突然,门开了。
我吓得赶紧往楼梯拐角缩,听见那个大姐姐笑着说:“那我先走啦。”
哥哥 “嗯” 了一声,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我屏住呼吸,不敢动。
哥哥的脚步在我面前停住住,声音没什么温度:“出来吧,别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