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夫君临终前,曾拉着我的手,再三嘱咐。他说,这陈家的产业,是他一点一滴为承安攒下的。他要我一定,一定要守好。他说,他相信我。”
我把承安拉到身前,看着陈廷山。
“大长老,我夫君信我,您……信不过我吗?”
我把问题抛了回去。
他信不过我,就是信不过他死去的侄孙的眼光。
陈廷山眼角抽了抽。
“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这是祖宗的规矩!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女人当家的道理!你一个妇人,抛头露面去跟那些商人打交道,成何体统!我们陈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开始拿规矩和脸面压我。
“大长老说的是‘祖宗规矩’?”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微勾起。
“那如雪倒想请教大长老,咱们陈家是哪一位祖宗,定下的这条规矩?是写在哪一本族谱上的?可否拿出来,让大家伙都开开眼?”
族谱就供在祠堂里。
谁都知道,上面只记人丁,不记规矩。
我这是在明着打他的脸。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四叔公又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不孝的妇人!目无尊长!”
我没理他,目光依旧锁定在陈廷山身上。
“大长老,我只想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按‘祖宗规矩’办,还是按……别的什么办?”
我在逼他。
逼他撕下那层温情脉脉的皮。
我知道,他快忍不住了。
果然,陈廷山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纪氏,看来不跟你说清楚,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他转过身,对着所有族人,高声道。
“今日,我以陈氏族长的名义宣布!为保陈敬文一脉香火财产无虞,从即日起,将其名下所有田产、铺子,暂归族中公管!待其子陈承安成年后,再行归还!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这是要用族长的权威,强行拍板。
周围的人群,彻底安静了。
这是最后通牒。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哭,等着我闹,等着我跪地求饶。
我却笑了。
我牵着承安的手,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祠堂的台阶下。
我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大长老,您说完了?”
“那现在,该轮到我说了。”
六、铁证如山,谁敢妄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没有丝毫胆怯,从随身的布包里,慢慢悠悠地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个油纸包,包得很仔细。
我一层一层地打开。
里面不是银票,不是珠宝。
是一沓契书。
田契,地契,铺契。
我举起最上面那张福满楼的铺契,对着众人。
“各位叔伯乡亲,都看清楚了。这是福满楼的房契,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户主,是我夫君陈敬文的名字。盖的,是咱们县衙的官印。”
我又拿起一张田契。
“这是城外那三十亩上等水田的田契,户主,也是陈敬文。”
我一张一张地展示。
“这间,是布庄。”
“这间,是杂货铺。”
“还有这五十亩坡地……”
我每拿出一张,陈廷山和那几个族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等我全部展示完,他们的脸已经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