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祠堂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都是陈氏族人，里三层外三层。
他们看着我们母子，眼神各异。
有同情的，有怜悯的，但更多的，是冷漠和看热闹。
他们都是来看戏的。
看一个寡妇，怎么被一群饿狼分食。
三叔公站在最前面，看到我，皮笑肉不笑地迎上来。
“如雪啊，你可算来了，大长老和族老们都等急了。”
他想伸手去拉承安。
我把承安往身后一揽，避开了他的手。
“三叔公，时辰还没到。”
他手停在半空，脸上有点挂不住。
“你这妇人，怎么不知好歹……”
我没理他，牵着承安，走到祠堂门前的一块空地上，站定。
我不进去。
我就站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看着。
大长老陈廷山拄着根龙头拐杖，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他六十多岁，精神矍铄，一双三角眼，透着精明和刻薄。
他是我们陈氏宗族的族长，说一不二。
也是这次“夺产”的主谋。
“纪氏，为何不进祠堂？”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威严。
我福了福身，不卑不亢。
“回大长老，族规有云，女子非祭祀大事，不得入祠堂。如雪不敢坏了规矩。”
他哼了一声。
“今日是特例。”
“大长老说是特例，便是特例。只是不知，今天开这个族会，是要祭祀哪位祖宗，还是……要审判哪个不肖子孙？”
我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我话里有话。
陈廷山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我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他。
“纪氏！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陈家祠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他旁边的四叔公厉声喝道。
我没看他，眼睛直直地盯着陈廷山。
“四叔公教训的是。只是如雪愚钝，实在不知，我夫君尸骨未寒，族里就急着开族会，到底是为了什么？还请大长老明示。”
我把“急着”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就是要把事情挑明了，摆在台面上。
你们不是要当着全族人的面，“公事公办”吗？
好。
那我就让全族人看看，你们的“公事”，到底有多脏。
五、字字诛心，先礼后兵
陈廷山被我将了一军，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那根龙头拐杖在青石板上重重一顿。
“放肆！”
声音在祠堂前回荡，鸦雀无声。
“纪氏，你丈夫陈敬文早逝，我们全族上下都很难过。但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个孩子，如何撑得起这么大的家业？”
他开始打悲情牌了。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敬文留下的心血，被外人骗了去，也不能让你们孤儿寡母流落街头。所以今日召集族人，就是为了给你们娘俩，寻个万全之策。”
他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为我着想。
周围一些不明真相的族人，开始点头。
“是啊，大长老说得对。”
“一个女人家，太难了。”
我心里冷笑。
“多谢大长老和各位叔伯的关心。”我先是柔柔地道了谢，话锋一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