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说我们家以后归族里管了,账要跟族里算,不认我们了。”
我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意外。
这是族老们的手段,想断我的后路。
杀鸡儆猴,让所有跟我们家有生意来往的人都看看,谁才是陈家村的新主子。
“张伯,跟我走一趟。”
我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带着张伯,直接去了“福满楼”。
福满楼是我们家在城里最大的一间酒楼。
我到的时候,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看到我,眼皮跳了一下,勉强挤出个笑。
“东家夫人,您怎么来了?”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账台前,拿起账本翻了翻。
“黄掌柜,上个月的流水,怎么跟账面对不上?”
黄掌柜的额头开始冒汗。
“这个……这个可能是伙计记错了,我马上核对。”
“不用了。”我把账本合上,看着他,“我夫君生前总说,黄掌柜你是最精明的人,一文钱的账都不会错。”
他干笑着,不敢接话。
我继续说:“听说,昨天三叔公来找过你了?”
黄掌柜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夫人,我……我……”
“他是不是告诉你,这家店很快就要换主子了?让你以后听他的?”
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夫人饶命!三叔公说,这是大长老的意思,我……我不敢不听啊!”
我没让他起来,绕过柜台,走到他面前。
“黄掌柜,你在这家店干了十年了吧?”
“十……十二年了。”
“我夫君待你如何?”
“东家待我恩重如山!”
“好。”我点了点头,“那你现在是认我夫君的恩,还是认三叔公的威?”
他趴在地上,浑身发抖,说不出话。
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放在他面前。
是他的卖身契。
“你全家老小的身契,都在我这里。我夫君心善,从没拿这个压过你们。但现在,他不在了。”
我的声音很冷。
“我只问你一句,你跟谁?”
黄掌柜看着那张纸,再看看我,最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我跟夫人!跟小东家!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
“很好。”我把他扶起来,“城南的陈记米铺,你熟吧?”
“熟,他老板跟我还喝过几次酒。”
“你现在就去,告诉他,福满楼以后所有米面,都从城西的‘李记’进。他要是问为什么,你就说,我说的。”
黄掌柜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
“夫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我知道,这一手敲山震虎,很快就会传到族老们的耳朵里。
他们想断我的爪牙。
我就先让他们看看,这些爪牙,到底听谁的。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只要我纪如雪还站在这里一天,这家,就还轮不到他们来当。
四、祠堂门前,风雨欲来
族会那天,天阴沉沉的。
风很大,吹得祠堂门口那两棵老槐树“哗啦啦”地响。
我牵着承安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承安才五岁,小脸绷得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很用力。
“娘,我怕。”
我蹲下来,帮他理了理衣领。
“别怕,承安。你爹是英雄,你也是。记住,今天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站直了,不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