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才八点半。
顾琛还没来。
柳川把车停在路边,递给我一个肉包子:“先垫垫肚子。估计那小子不敢不来。”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九点整,一辆黑色的奥迪A6L准时停在了我们旁边。
车门打开,顾琛从驾驶座上下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冷静。
他看起来不像来离婚的,倒像是来参加一个重要的商务谈判。
他的身后,还跟着婆婆李琴。
李琴一看到我,就跟点了火的炮仗一样冲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柳如烟!你这个白眼狼!我们顾家哪点对不起你了?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你不知足,还敢闹离婚?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柳川“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挡在我面前,像一堵墙。
“老太婆,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妹嫁到你们家是当媳-妇,不是当丫鬟!你们家那点破规矩,留着自己过去吧!”
“你!你个修车的,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李琴气得浑身发抖。
顾琛皱着眉走过来,拉住了他妈。
“妈,您别说了。”
然后,他看向我,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如烟,跟我回家。我可以当昨天晚上的事没有发生过。”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顾琛,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我认为,任何冲动下做的决定都是不理智的。婚姻不是儿戏,不能因为一碗面就轻易结束。我已经分析过了,你最近的情绪波动,主要是因为生理期快到了,激素水平不稳定导致的。我已经给你预约了全市最好的心理医生,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怔怔地看着他。
原来,在我撕心裂肺地提出离婚后,他彻夜未眠,不是在反思自己的问题,而是在用他那套逻辑和数据分析我的“病情”。
这一刻,我对他最后一丝情分,也烟消云散了。
“不必了,顾医生。”我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我今天来,就是来办手续的。你要是觉得我是因为激素不稳定,那就等我稳定了再离。反正这个婚,我离定了。”
顾琛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柳如烟,你非要这么任性吗?你有没有想过离婚的后果?你的工作是我托关系找的,离了婚,你马上就会失业。你住的房子是我的,离了婚,你只能去跟你哥挤在那个破旧的修车厂里。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离开我,你一无所有。”
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句句都扎在我的心上。
是啊,这三年来,我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已经快要忘记怎么自己飞翔了。
我的一切,都被打上了“顾太太”的烙印。
离开他,我似乎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看到我脸上的动摇,顾琛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arcs的弧度,那是他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跟我回去。我可以给你时间冷静。家里的规矩,我们也可以商量着改。”
他朝我伸出手,像是在召唤一只迷途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