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宝根也赶紧点头，“表妹，你可别犯傻。”
“我不傻。”我看着他们，眼神清澈又固执，“这是我必须做的。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我还算什么姜家的女儿？”
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二舅公，三舅婆，宝根哥，你们放心。”
我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草庐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我已经托人，在城外选好地方了。用最好的茅草，最结实的木头。”
“保证冬暖夏凉，遮风挡雨。”
“明天，我们就可以搬过去了。”
明天？
他们三个，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我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那口恶气，终于舒坦了。
孝道？
你们喜欢拿孝道说事，那我就用孝道，把你们一个个，全都送进坟地里。
哦不。
是坟地旁边的草庐里。
6
消息传得很快。
不到半天，全村人都知道，我要去城外结庐守孝三年了。
而且，还要带着“悉心照顾”我的二舅公一家。
一时间，我们家门口，又跟办丧事那天一样热闹。
乡亲们都来看热闹。
他们对着二舅公一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姜家那丫头，要去睡坟地了！”
“嘖嘖，真是个孝顺孩子啊。”
“可不是嘛，她那二舅公一家，也要跟着去呢。”
“真的假的？他们图啥啊？”
“还能图啥，人家是真心疼那丫头呗！不然谁放着好好的砖房不住，去睡草棚子？”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二舅公他们的耳朵里。
他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跟开了染坊似的。
想发作，又不敢。
只能陪着笑，接受乡亲们的“赞美”。
“老姜家真是积德了，有你们这么好的亲戚。”
“是啊是啊，现在这样有情有义的人，不多了。”
二舅公的嘴角抽搐着，还得点头哈腰：“应该的，应该的，孩子一个人，我们不放心。”
我穿着孝服，站在院子当中，看着这一切。
我看到三舅婆悄悄掐了一把二舅公的腰。
我看到宝根的脸都快埋到裤裆里去了。
我心里，乐开了花。
你们不是爱面子吗？
不是喜欢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别人吗？
今天，我就把你们捧上去。
捧得高高的，让所有人都看着。
我看你们怎么下来。
下午，我请的木匠就来了。
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开始搭草庐的架子。
我特意跟木匠师傅说：“师傅，材料一定要用最简朴的。木头就用最普通的松木，茅草要稀疏一点，这样才能体现我们守孝的诚心。”
木匠师傅一脸“我懂”的表情，干得更起劲了。
二舅公他们看着院子里堆成山的茅草和木头，脸都绿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
桌上的气氛，比出殡那天还沉重。
谁也吃不下饭。
连平时最能吃的宝根，也只是扒拉了两口白饭。
我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汤。
今天的汤，我特地多加了两倍的黄连。
苦得能齁死人。
他们端着碗，手都在抖。
“二舅公，三舅婆，快喝吧。”我柔声劝道，“明天就要去住草庐了，那里湿气重，喝了这汤，能去去湿气，对身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