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们。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我也觉得,在家里守孝,太吵闹了,对我爹不敬。所以,我决定……”
“效仿古时候的孝子,去城外结庐守孝。”
5
我的话一说出口,房间里死一般地寂静。
二舅公和三舅婆,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结庐守孝?
那是什么概念?
就是在坟地旁边,搭个草棚子,住上三年。
没床,没被,没热饭。
吃糠咽菜,与野狗为伴。
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那是活受罪。
“苓……苓丫头,你……你说什么?”三舅婆的声音都在哆嗦。
“我说,我要去我爹坟边,搭个草庐,为他守孝三年。”
我重复了一遍,语气无比坚定。
“这是为人子女,应尽的孝道。”
我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对“孝道”的虔诚和向往。
“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对爹的思念,才能让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二舅公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我胡闹?
说孝道不用尽到这个地步?
那他之前天天挂在嘴边的“孝顺”、“规矩”,不都成了放屁?
他这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三舅婆急了。
“我不怕。”我摇摇头,一脸的大义凛然,“有爹在天上看着我,什么妖魔鬼怪都近不了我的身。”
我顿了顿,话锋一转,看向他们。
脸上,是无比“真诚”的邀请。
“二舅公,三舅婆,你们是我的长辈,也是最疼我爹的亲人。”
“这些日子,你们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
“所以,我希望……”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去。”
“什么?!”
这次,连宝根都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让他们也去住草棚子?
开什么玩笑!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脸上是期待的笑容。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一个人去,你们肯定不放心。我们一起去,正好可以相互照应。”
“到时候,我们就在我爹坟前,一起陪着他。白天,我们一起开垦点荒地,种点菜。晚上,我们对着月亮,给他老人家讲讲村里的新鲜事。”
我把未来的“美好生活”描绘得有声有色。
听得他们三个人,脸色一个比一个白。
“这……这不合适吧。”二舅公的冷汗都下来了,“我们……我们毕竟是外姓人……”
“怎么会是外姓人呢?”我立刻反驳,“二舅公,您忘了,您跟我爹可是嫡亲的表兄弟啊!血浓于水!”
“再说了,你们不是来照顾我的吗?我现在要去住草庐了,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荒郊野岭,这叫什么照顾?”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一句一句,扎在他们的心窝上。
我把“孝道”和“照顾”这两面大旗,死死地插在了他们身上。
他们现在,是拔也拔不掉,扛也扛不动。
三舅婆急得快哭了:“苓丫头,你听舅婆说,守孝在心,不在形式。你这样折磨自己,你爹知道了,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