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宝根哥。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他喝的。”
我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宝根不是东西。
二舅公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天中午,宝根被二舅公关在柴房里,没给饭吃。
我端着饭菜和那碗汤,去柴房看他。
他坐在地上,一脸的不服气。
我把饭菜放在他面前:“宝根哥,吃饭吧。”
他看都不看一眼。
我又把那碗汤递过去。
“我知道你不想喝。但是,哥,你想想,爹娘为什么非要喝?”
宝根愣了一下。
我轻声说:“他们是长辈,是来照顾我的。我一片孝心,他们如果不接受,传出去,村里人会怎么说他们?”
“会说他们名为照顾,实为霸占。会说他们连一个小辈的孝心都容不下。”
“我们姜家,最重名声。爹娘也是为了这个家好。”
我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宝根虽然混,但不傻。
他听懂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了一丝动摇。
我把碗又往前递了递。
“哥,这不仅仅是一碗汤。这是我们一家人,在外面人面前的样子。”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接过了碗。
和我爹娘一样,他也是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的。
苦得他龇牙咧嘴,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我看着他,心里毫无波澜。
从这天开始,“喝汤”成了我们家雷打不动的规矩。
每天早晚两顿,雷打不动。
二舅公和三舅婆的脸,一天比一天黄。
他们开始找各种借口。
“今天头疼,喝不下。”
“今天胃不舒服,闻着就想吐。”
我总有办法应对。
“头疼?正好,这汤里有平肝熄风的药材,喝了就不疼了。”
“胃不舒服?那我给您加一味和胃健脾的白术,保管您喝了就舒坦。”
我的“体贴”让他们无话可说。
他们只能每天苦着脸,把那一碗碗堪比黄连的汤药喝下去。
他们瘦了。
肉眼可见地瘦了。
眼窝深陷,走路都打飘。
以前在院子里打牌,中气十足地骂人。
现在说话都细声细气的,生怕一用力,就把刚喝下去的苦水给呕出来。
而我,每天看着他们喝药,心情就特别好。
吃饭都比平时多吃半碗。
他们以为我是在尽孝。
他们不知道,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我还没给他们端上来呢。
这天,我听见二舅公和三舅婆在房里小声商量。
“不行,再这么喝下去,人都要废了。”
“那你说怎么办?这死丫头跟中了邪一样,天天盯着我们喝。”
“得想个办法,让她别再熬那鬼东西了。”
“有了。明天,我们就说,要去庙里给你爹祈福,住上几天。躲开她!”
我靠在墙角,听得清清楚楚。
想躲?
没那么容易。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二舅公,三舅婆,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说,要去庙里为我爹祈祈福?”
他们吓了一跳,表情很是尴尬。
“是……是啊。”二舅公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寻思着,让你爹在那边也能安生。”
“你们真是有心了。”我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正好,我也有一个想法,正想跟你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