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在混乱中嗤笑,那笑声里充满庆幸。
“一幅画?沈萌清,你疯了吧!一幅画能证明什么?”
“证明他死前就在阳台!”我盯着他,“他一定看见了让他害怕的东西,看见了你们的脏事!”
“够了!”陆泽彻底放下心来,挣脱舅舅的桎梏,指着我的鼻子,“我看你就是丧子成疯,在这胡言乱语!”
他转向宾客,扮演无辜的丈夫和父亲。
“各位,我妻子精神状态不稳,我……”
“砰!”
宴会厅的雕花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巨响打断了陆泽的表演。
所有人惊骇回头。
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表情肃穆地走进来。
为首的警官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是沈萌清女士吗?”
全场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陆泽和陆瑶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平静地点头。
“是的,警官。”
我指向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
“是我报的警。”
“我要告他们,蓄意谋杀我的儿子。”
4
警察带走了陆泽和陆瑶。
追思会变成荒唐的闹剧。
我在警局审讯室里,坐了整整二十四小时。
我一遍遍地复述小安的恐高,复述录音里他们的阴谋,我的声音从字字泣血到干涩嘶哑。
对面的警官面露同情,但最终给我的还是那句。
“沈女士,我很遗憾。这些证据,能证明他们有不正当关系和财产预谋,但无法直接指向谋杀。”
“如果还没有新证据,我们只能放人。”
放人?
我的脑子“嗡”地放空。
我看到陆泽和陆瑶走出来,衣衫整洁。
陆瑶看到我,没有半分惧色,反而朝我勾起微笑。
我冲过去,却被我爸妈拦住。
“爸!妈!放开我!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小安!”
我爸双眼通红,气得发抖:“萌清,我们回家。爸动用所有关系,我让他们陆家,在三天之内,从这世界上消失!”
听到这话,陆泽的脸色煞白。
而我却在愤怒中冷静下来。
我看着陆瑶脸上的慌乱,忽然明白了。
让他们消失?破产?
太便宜他们了。
“不,爸。”我挣脱开父母的桎梏,整理好凌乱的头发。
我盯着他们。
“这是我的事。”
“我要亲手把你们拥有的一切,在乎的一切,最珍视的一切,全部捏碎。”
深夜,我回到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推开小安的房门,里面的一切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书桌上摊着画册,小床上放着他最爱的奥特曼玩偶,仿佛他只是贪玩,暂时躲起来。
巨大的悲伤将我淹没。
报仇又怎么样?
我的小安,那个会抱着我脖子说话的小安,再也回不来了。
我无力地滑坐在地,蜷缩在他床边,放声痛哭。
指尖在地板上无意识地划动,忽然触到铁盒。
那是小安的秘密宝藏盒,他总说里面藏着要送给我的惊喜。
我颤抖着打开它。
里面没有惊喜,只有一沓厚厚的画。
有我,有爸爸,有我们一家三口在游乐园,在海边,在草地上放风筝……
每张都用蜡笔涂抹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