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整理、归档……时间在无声中流逝。当窗外天色开始泛白时，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清晰的举报材料包，已经静静地躺在了他的电脑桌面上。压缩文件的图标，像一个沉默的炸弹。
他拿起手机，没有拨号，而是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输入那个他通过特殊渠道查到的、市税务局稽查分局负责人的私人号码。短信内容极其简洁，只说明了有重大偷税漏税线索举报，并附上了那个加密材料包的下载链接和提取密码。
点击，发送。
屏幕显示“发送成功”的瞬间，沈砚靠回椅背，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一夜未眠的疲惫席卷而来，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那灰白的光线，像极了葬礼上的挽幛。
网，已经撒下。他只需要等待，等待猎物自己撞上来，撞得头破血流。
第四章
举报的效果比沈砚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猛烈。
不到一个月，林晚的公司就被税务稽查组进驻了。起初只是例行检查，但很快，沈砚匿名提供的那些精准“线索”就像导火索，引爆了深埋的雷区。稽查组顺藤摸瓜，查出了更多、更严重的偷税漏税事实，数额巨大，手段恶劣。
林晚作为财务负责人和合伙人，首当其冲。公司账户被冻结，办公室被查封，她本人也被带走协助调查。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圈子里疯传，曾经风光的设计公司女强人，瞬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问题人物”。
沈砚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照常上班，处理公务，甚至在外人面前，还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震惊”和“担忧”。他拒绝了所有打探消息的电话，只在林晚被正式刑事拘留的当天，去了一趟看守所。
会见室里，冰冷的铁栏杆将空间一分为二。林晚穿着灰蓝色的囚服，头发凌乱，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短短几天，像是老了十岁。她看到沈砚，黯淡的眼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砚！沈砚你来了！”她扑到栏杆前，双手紧紧抓住冰凉的铁条，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你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是被冤枉的！是周慕言！是他介绍的那些客户和供应商有问题！我…我只是没仔细审核…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你认识的人多，你想想办法，找找关系，花多少钱都行！我不能坐牢！我绝对不能坐牢啊！”
她语无伦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往日的精致优雅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狼狈。
沈砚隔着栏杆，平静地看着她。他的眼神里没有心疼，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等林晚的哭喊稍稍平息，才慢条斯理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林晚，”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林晚的抽泣，像冰锥一样扎进她的耳朵，“我今天来，是办两件事。”
他把第一份文件从栏杆下的缝隙推了过去。“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也签了。”
林晚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文件，又猛地抬头看沈砚，像是第一次认识他：“离…离婚？沈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个？我现在这样了，你要抛弃我？你还是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