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砚对她的指责置若罔闻,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他拿起第二份文件,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税务局稽查报告的首页摘要,上面清晰地列着查实的偷税金额和林晚作为主要负责人的认定。

他把这份文件也推了过去,指尖在“证据来源”那一栏的“匿名举报”几个字上,轻轻点了点。

然后,他微微向前倾身,隔着冰冷的铁栏杆,看着林晚瞬间瞪大的、充满惊骇和茫然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第二件事,是来告诉你一声。你公司偷税漏税的那些证据,”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毫无温度的弧度,“是我亲手整理好,匿名递上去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她死死盯着沈砚,眼神从极度的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种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捅刀、万箭穿心般的剧痛和绝望。

“你…你……”她哆嗦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晕厥。她抓着栏杆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沈砚直起身,不再看她崩溃扭曲的脸。“协议你尽快签,律师会来取。”他语气平淡得像在交代一件最寻常的公事,“至于这里,好好改造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林晚撕心裂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哭嚎和咒骂,撞击铁栏杆的哐当声在空旷的会见室里回荡,凄厉无比。

“沈砚!你这个畜生!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骗我!你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外面阳光刺眼,他微微眯了下眼,身后那绝望的哭喊被厚重的铁门隔绝,变得模糊不清。

他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冰冷的复仇快感,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汹涌地冲刷过他的四肢百骸,带来一种近乎战栗的舒畅。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五章

林晚的案子判得很快。证据确凿,数额特别巨大,作为主犯之一,她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宣判那天,沈砚没有去听。他只是在新闻推送里,看到了那个简短的消息。

五年,足够摧毁很多东西。

林晚入狱后,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公司被罚得倾家荡产,宣告破产。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朋友”、“合作伙伴”,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生怕沾上一点晦气。更让她心寒的是娘家。父母觉得她丢尽了脸,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只在她刚进去时托人带过一次话,让她“好好改造,别再连累家里”,之后就再也没了音讯。唯一的弟弟,更是直接换了手机号,彻底断了联系。

高墙之内,是另一个残酷的世界。林晚从养尊处优的“林总”,变成了最底层的囚犯编号。繁重的劳动、严苛的纪律、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有无处不在的歧视和排挤,让她身心俱疲。她引以为傲的容貌迅速枯萎,眼神变得麻木而畏缩。支撑她熬下去的,除了对沈砚刻骨的恨意,就只剩下一个人——周慕言。

她固执地相信,周慕言是爱她的。他只是一时被牵连,暂时脱不了身。她给他写过很多信,石沉大海。她托能接触到外面的人打听,得到的消息是周慕言的公司也受到了调查,损失惨重,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这消息反而让林晚更心疼他,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她幻想着,等她出去,周慕言一定会来接她,他们还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