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程墨送我项链时,窗外的玉兰开得正盛,花瓣落了他肩头几片。他指尖划过我锁骨,动作却比平时僵硬半拍,像在触碰一件捡来的易碎品。

“晚晚,两周年快乐。” 他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还在,和求婚那天一模一样,可我莫名觉得陌生——就像隔着一层蒙了灰的玻璃,看得见轮廓,摸不到温度。

直到睡前洗澡,热水浇透吊坠,我才发现不对劲。金属外壳里嵌着东西,我用化妆台的细发卡撬开缝隙,一张极小的照片滑出来,落在洗手台的水渍里。

灯光下,照片里的女人穿白色连衣裙,站在玉兰树下笑,左边脸颊的梨涡陷进去,和我每次自拍时对着镜头挤出来的样子,分毫不差。

我盯着照片看了足足十分钟,突然想起程墨戴项链时的动作——他的指尖,刻意绕开了我的梨涡。

结婚两年,他总说最喜欢这个梨涡,说像小时候奶奶家院子里的“小酒窝梨”,咬一口甜到心尖。可今天,他连碰都不愿意碰。

我裹着浴巾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他。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落在他脸上,我第一次发现,那些我曾觉得“熟悉”的轮廓,其实全是模糊的——我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他。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是小姑子程瑶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句话:“我哥书房第三个抽屉,你去看看。”

指尖瞬间发紧。程瑶是程墨的亲妹妹,从我们结婚起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总说我“配不上她哥”“耽误他前程”,今天怎么会突然给我递消息?

我轻手轻脚下床,没开书房的灯——客厅的月光够亮,能照清抽屉的位置。程墨的书房我很少进,他总说“工作涉密”,现在想来,更像一种刻意的隔绝。

第三个抽屉没锁,一拉就开。里面堆着几本旧相册,最底下压着个牛皮纸信封,摸上去硬邦邦的。我抽出来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信封里滑出一张五十万的支票,收款人栏是空的,出票日期却扎眼——正是两年前我和程墨领结婚证的那天。

最让我浑身发冷的是备注栏,钢笔字写得极淡,却像针一样扎进眼里:「替身协议首款」。

替身?替谁?

我盯着支票上的日期,那些曾被我归为“浪漫”的细节,突然全变成了刺:

程墨追我时,总说我“像极了他一个故人”,我追问是谁,他立刻岔开话题;

拍婚纱照时,摄影师让我笑出梨涡,他盯着镜头突然走神,低声说“就保持这个样子”;

甚至他第一次牵我的手,指尖也是先碰到我的手腕,再慢慢往上挪——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程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让我猛地回头。他站在书房门口,背对着月光,脸沉在阴影里,完全没了平时的温和。

我捏着支票的手在抖,却强迫自己把声音稳住:“找本书,不小心翻到的。” 我把支票递过去,“程墨,‘替身协议’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支票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走过来想碰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往后躲,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像慌乱,又像被戳穿后的恼怒,随即又覆上平时的温和:“你想多了,帮朋友代收的款,备注写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