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是死了三天后,还是你亲自从佣人房里抱出来的,她爬满尸斑的脸、冷得像冰的体温,你忘了?」
我猛然抄起床边夜灯砸在他头上。
玻璃炸开,满地尖锐的碎屑。
他瞳孔骤缩,却是忙不迭跪下将碎片归拢到一处,生怕遗落哪一片似的。
我视线更冷。
果然,这是江灯雨的东西。
死后却被霍沉从佣人房里拿出来,用来营造自己的深情人设了。
我静静看他摸索半晌,最后抬起脚,狠狠踩住了他护在碎玻璃上的手。
我声音冷淡却轻柔,和昔日的江灯雨别无二致。
我半弯下腰,双手捧起他的脸。
用着江灯雨的神情、江灯雨的语气、江灯雨的声音,轻飘飘问他一句:
「阿沉,疼不疼啊?」
他霍然抬头,两眼已经涌出泪水来。
「灯雨……」
灼热滚烫的泪水落在我手上,梦里冰冷暴躁的男主敛了脾气。
温顺地蹭着我的手,像只被拔光了爪牙的野狗。
我笑得眉眼弯弯。
下一秒却揪着他的头发将人迎面按进玻璃碴里。
「疼吗?阿沉?」
「我死在佣人房里的那天,比这更疼得多了!」
6
我从霍家离开。
刚走出别墅,就看见前方似乎等待已久的车。
江延头上还缠着绷带,手里捧着束白得晃眼睛的白色郁金香。
我脚尖转了方向,径直朝他走过去。
江延一愣,随即有些手忙脚乱地递出花来。
「灯雨,我……」
「啪——」
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断了他准备一整夜的道歉。
我坐上驾驶座,没等他上来,已经踩上了油门。
他懵然立在车边,猛然反应过来似的,张开手拦在我车前。
我嘴角弧度凉薄。
下一秒直直撞了上去——
却在即将撞上人的前一秒,被另一辆突然冒出的车生生别住。
我眉眼骤冷。
霍沉满脸是血地下了车,几乎是跪行着来到我身边。
沾着血和灰脏手在即将触碰到我裙角的一瞬间,触电似的迅速收了回去。
我从他肩膀里拔出水果刀。
「霍沉,你可真够贱的!」
「江灯雨死了,你再怎么像狗一样追着我都无济于事,她死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补偿得了!」
「你到底还要演给谁看?!」
他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刻却又朝着我重重磕下头,破碎的哭声里混合着挽留: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灯雨……你再原谅我一次……最后一次!」
「我不知道……不知道当年救我的那个女孩是你……」
江延错愕无言。
而我凝眉看了霍沉半晌。
从他表面极致的痛苦之下,窥见了一点阴暗不堪的下贱心思。
于是我就笑了,朝江延招招手:
「哥哥,过来——」
江延下意识靠近,却看见眼前银光一闪。
再回过神,我手里的刀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贯穿全脸的血痕。
霍沉的哭泣止住,江延向前的脚步也止住。
江延摸了摸脸上的血,喃喃道:
「灯雨从来不……」
「所以她死了——」
我笑着看两个人面色骤然刷白。
像看见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整个人笑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