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指控我为了霸占苏家手艺,害死了奶奶。
他们将我逐出家门,任由“不孝毒妇”的骂名将我淹没。
可他们不知道,我躲在杂物间门后,亲眼看着小姑将奶奶的救命药换成糖丸。
奶奶也看见了我,用尽最后力气,无声地对我说了两个字:“别动。”
1 逐出家门
他们把我扔了出来。
棠家的门在我身后关上,断了我所有的根。
街上的人看我。
他们的眼神,躲闪,又带着刺。
“就是她。”
“害死自己奶奶的那个。”
“白眼狼。”
我听见了,我什么都听见了。
但我的嘴巴张不开。
喉咙里堵着两个字。
奶奶的口型。
别动。
别动。
别动!
这两个字是锁,是烙铁,烫在我的灵魂上。
我不能解释。
我无法辩解。
我一开口,就会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囫囵。
他们就更觉得我疯了。
一个害死人,还疯了的白眼狼。
真好。
我攥着手里那个小布包,里面只有几捆最普通的丝线。
我唯一的财产。
我该去哪?
那些以前捧着我、夸我手巧的叔伯阿姨,现在看见我就跟见了鬼一样。
我放弃了。
不去求了。
我的脚自己带着我走,穿过繁华,拐进一条条越来越窄的巷子。
空气里的味道变了。
从食物的香气,变成了潮湿的、腐朽的、纸张的味道。
我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家店。
门口挂着惨白的灯笼,上面什么字也没写。
店里,堆着山一样的纸人纸马,还有没上色的寿衣。
一个干瘦的老头,正低着头,给一个纸人扎手指。
他的动作很慢,很麻木。
我走了进去。
他头也没抬。
“我不买东西,也不收东西。”
他的声音和这店里的空气一样,没有活气。
我说,我能用蚕丝,给死人做“往生蝶”。
我说,我的蝴蝶,能带着活人的念想,飞到另一个世界。
我的声音,我自己听着都陌生。
颠三倒四。
他终于抬头了,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厌恶。
“滚。”
他指着门口。
“又来一个疯子。”
我没滚。
我只是从包里,抽出一根最普通的白色丝线。
我的手在抖。
不是怕。
是那两个字又在我脑子里撞。
别动。
我不能动,奶奶。
可我要活。
我指着墙角一匹还没卖出去的纸马。
“给我几分钟。”
老板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就是看着。
我走到那匹纸马前。
它很高,眼睛是两个空洞的墨圈,死气沉沉。
我深吸一口气。
用指尖捻住丝线的一头。
我的手,瞬间就不抖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这根线,和这个空洞的眼眶。
丝线从我的指尖流淌出去。
缠绕。
覆盖。
穿插。
勾勒。
我没有思考,全是本能。
棠家的手艺,刻在我的骨头里。
一分钟。
两分钟。
我的额头渗出冷汗。
不是累。
是精神的高度集中,几乎要抽干我。
完成了。
我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