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钱。
一个铜板都没有。
我被整个手工艺圈拉黑了。
章琴放出话来,谁敢给我一分钱的生意,就是跟整个棠家作对。
她要我死。
不是简简单单地饿死。
是要我在拥有了复仇的希望之后,再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希望,熄灭在无能为力的黑暗里。
她要诛我的心。
我躲在仓库里,与那些纸人为伴。
晚上在城市的角落里游荡。
我不能抛头露面。
所有正当的,能用手艺换钱的工作,都与我无缘。
我成了一座孤岛。
一座正在慢慢沉没的孤岛。
我走过一个个老旧的小区,头顶是密密麻麻的窗户,透着温暖的灯光。
那里面,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
就在一个楼顶的角落,我看到了它们。
废弃的鸽子棚。
因为无人打理,里面有几只自然死亡的信鸽,尸体已经僵硬。
它们的翅膀,还保持着想要飞翔的姿态。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个疯狂的,充满了腐朽气息的计划,从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滋生了出来。
我回到了丧葬用品店。
从那天起,我开始在深夜出没。
我专门寻找那些废弃的鸽子棚,收集那些无人理会的,冰冷的尸体。
我把它们一只只地,带回我那个堆满纸人的仓库。
在摇曳的烛火下,我开始了我新的“创作”。
我不用奶奶的丝线。
我用最普通的,不值钱的棉线。
我将那些鸽子折断、僵硬的翅膀,用丝线重新缠绕,修复。
让它们恢复最完美的,展翅的姿态。
然后,我用指尖蘸着朱砂,在它们小小的爪子上,画上微不可查的符文。
我叫它,“引路信鸽”。
我捧着第一只完成的“作品”,找到了戚老板。
他看着我手里的死鸽子,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以为我又疯了。
我告诉他,这不是卖给活人的。
这是卖给那些,心里有巨大遗憾的活人。
我让他帮忙,去找那些因为意外而失去亲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人。
我告诉他们,这只“引路信鸽”,能在头七的午夜,挣脱死亡的束缚,飞进亲人的梦里,带去他们没能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
戚老板沉默地看了我很久很久。
他那双看惯了生死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反而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理解。
他答应了。
第一个客人,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
她颤抖着手,几乎是抢一样,从我手里接过了那只鸽子,付了一大笔钱。
她不在乎真假。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安放她无处可说的悲痛的出口。
就这样。
靠着这种充满了神秘主义和情感慰藉的诡异“服务”。
靠着亡者的翅膀和生者的眼泪。
我迅速赚到了我的第一笔钱。
那笔钱,沉甸甸的,带着死亡的冰冷。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启动资金。
这是我用人间的悲欢离合,为自己换来的,一张通往复仇地狱的门票。
5 季书谜
“引路信鸽”换来的钱,每一张都带着生离死别的冰冷。
我把它们收好,准备去寻找复原“四季书”所需要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