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然,你醒得还不算晚。
我整理出衣柜里,他以前送的名牌包和首饰,联系了几个做二手奢侈品的朋友。
这些,都得尽快卖掉。
它们不属于我,那个幻想中的“被爱”的位置,也不属于我。
我当初和他签下的情人合约还有一周到期。
到期那天,就是我离开的时候。
这一次,我要自己站起来。
2
手机震动起来。
“李小姐,您母亲的账户余额不足了,需要尽快续缴费用,否则一些进口药物就要停了……”
护士催促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缴。”
挂了电话,喉咙发紧。
钱,永远是悬在我头顶的刀。
我匆匆赶到医院。
推开病房门,妈妈安静地躺在那里,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我走过去,打来温水,浸湿毛巾,开始给她擦脸、擦手。
动作很轻,可心里翻涌的,却是那些破碎的、带着刺的回忆。
“死老太婆,”我开口,声音干涩,“你又躺在这里犯懒,把所有烂摊子都丢给我。”
毛巾擦过她枯瘦的手背,上面还有陈年旧疤。
是那个烂赌鬼父亲喝醉后留下的,也有她自己崩溃时划的。
她憎恨自己嫁给了那个烂赌鬼,也憎恨我的出生。
“你以前打我骂我的劲儿呢?现在怎么不动了?”
我声音发颤,手下用力了些,仿佛想把她擦醒。
“你起来啊!起来再骂我一句‘赔钱货’试试!”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她苍白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赶紧用袖子擦掉,像是怕被她看见我的软弱,即使她根本看不见。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因为我这个家……别人对我笑一下,给我一颗糖,我就以为那是天了。”
我哽咽着,俯下身,额头抵着冰凉的床沿。
“我像个乞丐一样,抓着苏淮名那点虚情假意不放,还以为终于被人爱了……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笑话我跟你一样蠢,一样离不开男人,一样被人糟践?”
病房里只有仪器的声音。
她给不了我任何回答,无论是责骂还是安慰。
“可你凭什么把我的人生变成这样?”
我抬起头,看着那张与我有着几分相似的痛苦的脸,眼泪胡乱地掉着。
“你生了我,为什么不好好待我?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点……一点点让我觉得活着还有点意思的东西?现在躺在这里,还要我用这种办法去挣你的医药费……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妈……”
没有人回答。
只有无声的泪水浸湿了床单。
我痛恨她的过去,痛恨这个家给我带来的烙印,可我又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这种撕扯,比苏淮名虚假的爱更让我难受。
趴在床边,我无声地痛哭了一场,把两辈子的委屈和愤怒都哭了出来。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跳动着“苏淮名”的名字。
我猛地止住眼泪,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把脸。
现实不容许我脆弱太久。
“在哪?立刻回公司。”
“是,苏总。”
赶到公司时,气氛明显不对。
推开苏淮名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江苒站在那里,眼睛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