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姚婧父亲的信息，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林同学，星际联合企业高层已关注此事。捐献骨髓对你身体无害，却能挽救两位星际未来精英。孰轻孰重，请用你的‘格局’衡量。”
一条接一条的信息，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缠绕。
他们都在逼她。
用“格局”，用“人命”，用“未来”，用可能降临的惩罚。
他们忘了，就在昨天，他们口中的“星际未来精英”，还挽着手，嘲笑她是只配待在底层的“格局洼地”。
现在，他们需要她这个“洼地”的骨髓来救命。
多么讽刺。
林薇关掉光脑，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她蜷缩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里。
恨吗？当然是恨的。他们带给她的羞辱和伤害，历历在目。
怕吗？也怕。格局管理局的“负面影响”，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可是……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那个“系统”……“降维格局”……又究竟是什么？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翻滚、撕扯。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抬起头。
窗外的城市霓虹透过狭窄的窗户，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她打开光脑，找到那个官方通讯码，回复了两个字。
“我捐。”
三
捐献过程安排在格局总局直属的最高级别生物实验室。
林薇躺在充满淡蓝色营养液的先进采集舱里，感受着细微的针刺感从骨骼深处传来。舱壁是单向透明的，她看不到外面，但能想象出外面是怎样的情景。
采集持续了数个小时。
当舱门缓缓打开时，实验室外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
陈默和姚婧的父母，还有他们家族的一些核心成员，几乎全都来了。他们挤在隔离玻璃外，看到她出来，脸上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喜。
“出来了！出来了！”
“采集成功了！生命体征稳定！”
“有救了！默默和小婧有救了！”
陈默的母亲第一个冲了过来，不再是之前通讯里哭哭啼啼的模样，脸上焕发着光彩，一把抓住林薇刚刚离开采集舱、还有些无力的手，用力摇晃着：“薇薇！好孩子！阿姨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格局大！不像那些斤斤计较的人！”
姚婧的父亲也走上前，威严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堪称和蔼的笑容：“林同学，你是我们两家的大恩人。星际联合企业会记住你的贡献。”
“是啊是啊，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我们姚家（陈家）欠你一个大人情！”
七嘴八舌的感激和承诺将她包围。他们看着她，眼神热烈，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或者说，一件功能完美实现了的工具。
林薇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声音因为长时间的静卧而有些低哑：“不用。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
不是因为原谅，不是因为格局大。
只是出于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底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