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我抬起头,强迫自己直视她,“姐姐说过……王先生……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
空气仿佛又凝滞了一秒。
赵曼丽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她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几乎是抢一般地从我怀里接过了孩子。她的动作有些急,孩子似乎被惊动,发出细微的哼唧声。赵曼丽低头,仔细看着那块胎记,手指甚至微微颤抖地抚摸了上去。
然后,她抬起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激动,甚至泛起了水光,她看向依旧坐在沙发上的儿子:“瑾川!你看!真的是……我们王家的孩子!是男孩!”
王瑾川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目光越过他母亲,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太复杂,有审视,有怀疑,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甚至……还有一点点,或许是怜悯?我看不真切。他只是极轻地蹙了下眉,并未起身,也未对那个所谓的“王家骨血”表现出任何热情。
“妈,”他声音低沉,“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早什么早!”赵曼丽激动地打断他,紧紧抱着孩子,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这胎记,这时间!就是你那次……哼,肯定是林晓晓!这就是我们王家的孙子!”
她转而看向我,眼神热切了许多:“晚晚是吧?好孩子,难为你了!你放心,我们王家绝不会亏待你姐姐,更不会亏待这个孩子!从今天起,你就安心住下!”
我悬着的心,咚地一声落回实处,却砸得生疼。成功了。第一步,成功了。
我看着赵曼丽抱着孩子,脸上洋溢着近乎狂喜的笑容,那笑容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偷偷瞟向王瑾川,他已经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迷蒙的雨景,侧脸线条冷硬。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一个用谎言堆砌的开始,脚下是万丈深渊。
十年。
十年能改变多少事?
我,林晚,从一个抱着婴儿、战战兢兢闯入豪门的替身,变成了名正言顺的“王太太”。当然,这个“名正言顺”,打满了折扣。
那晚之后,我住进了王家。赵曼丽迫不及待地安排了亲子鉴定。过程很顺利,结果也毫无悬念——支持王瑾川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当那份盖着红章的报告递到赵曼丽手里时,她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对我的态度彻底变成了“自己人”。
王瑾川呢?他默认了。在赵曼丽的眼泪、家族的 pressure(压力),以及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对突然出现的“儿子”的责任感下,他和我去领了证。没有婚礼,没有宴请,只有两本冰冷的结婚证。他给我提供了优渥的物质生活,珠宝、华服、奢侈品,堆满我的衣帽间,却吝于给我一个丈夫应有的温度和关注。
我们更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或者说,上司与下属。他忙他的商业帝国,我演我的“贤妻良母”。
我的全部重心,都放在了那个孩子身上。我给他取名,王忆初。小名,球球。
赵曼丽对这个孙子宠得无法无天,几乎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但我坚持自己带。喂奶、换尿布、哄睡、陪玩、教他说话走路……从他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从他第一次含糊地叫我“妈妈”到他背着小书包走进幼儿园。十年的光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是我用点点滴滴的陪伴,熬过了一个又一个被王瑾川冷漠忽略的夜晚,抵挡着外界或好奇或轻蔑的目光,才让这个“母凭子贵”的故事,看起来有了一点真实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