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催我。
像前世一样。
我看着她，然后，当着她的面，将那碗汤，缓缓地、一滴不剩地，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瓷碗与垃圾桶内壁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整个餐厅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清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再也维持不住那温柔的假面，声音变得尖利起来：“陈辉！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放下空碗，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刚刚品尝完一道无上美味，“就是突然没胃口了。这汤，倒了可惜，不如……留给垃圾桶喝吧。”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她从我的眼神里，读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那不是往日的温情和宠溺，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能看透她灵魂的审视。她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你疯了？！我辛辛苦苦为你熬的汤，你就这么倒了？陈辉，你是不是病得脑子都糊涂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指责我，试图用愤怒来掩盖她的心虚。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看着这张我爱了十年的脸，是如何在心虚、愤怒、惊疑之间，切换自如。
“或许吧，”我轻声说，“死过一次的人，脑子是会和以前不太一样。”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了林清月的心上。她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再给她反应的机会，站起身，径直走回了卧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后背紧紧抵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炸开。
活下来了。
第一步，活下来了。
门外，传来了林清月慌乱的脚步声，和她压低声音打电话的颤音：“……他好像发现了……不，我不知道……他把汤倒了……眼神很不对劲……”
我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笑。
林清月，赵凯。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我不会再积劳成疾。
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3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我们结婚五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林清月没有再来敲我的门，她大概是被我那句“死过一次”吓破了胆，正在和她的情人商量对策。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一夜无眠。
前世十年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我脑海中回放。
我出身贫寒，是标准的凤凰男。而林清月，是人人追捧的系花。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她。为了这句话，我拼了命。我辍学创业，跑业务跑到胃出血，陪客户喝酒喝到酒精中毒。我把所有赚来的钱都交给她，为她买了她喜欢的名牌包，为她的父母换了市中心的大平层。
我是她和她全家的“赘婿”，也是他们的提款机。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她的真心。我以为，我们是真正的爱情。
直到我灵魂出窍，看到她将我的骨灰冲进下水道的那一幕。
我才明白，在她眼里，我连一条狗都不如。
狗死了，或许还能换来她几滴眼泪。
而我，只换来她一句“晦气”。
天亮时，我眼中的血丝，比地狱的业火还要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