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2. **
顾晏城没有发火。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稠如墨的情绪,有受伤,有暴怒,还有一丝……悲伤。
他缓缓蹲下身,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捡起八音盒的碎片。他那双骨节分明、堪称艺术品的手,被锋利的边缘划破了,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名贵的地毯上,像一朵朵盛开的、妖异的罂粟花。
“念念,”他抬起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平静,“它坏了。没关系,我会修好它。就像你一样,无论你怎么弄伤自己,怎么想逃离我,我都会把你‘修’好,让你完完整整地,留在我身边。”
我看着他眼中的偏执和疯狂,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止不住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这座牢笼,太坚固了。而我,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最初的一年,我反抗过。我哭过,闹过,用绝食来威胁他。可换来的,却是他更疯狂的禁锢。他辞退了所有佣人,亲自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他甚至在我的脚踝上,扣上了一条纤细却坚固的白金脚链,链子的另一端,固定在他的床头。他说,这样,他就能时刻感受到我的存在,哪怕是在梦里。
第二年,我试图逃跑。我趁他去公司开会,用藏起来的发夹,撬开了电子门锁。可我还没跑出电梯,就被他堵了回来。那一天,他第一次对我动了手。他没有打我,只是将我死死地按在床上,用一条领带,缚住了我的双手。他吻遍了我的全身,一遍又一遍地,用最原始的方式,向我宣告他的主权。那晚,我流了很多血,也流了很多泪。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
第三年,我放弃了。我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个精致的、会呼吸的娃娃。我顺从他的一切,满足他所有的欲望。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乖,足够听话,他或许就会对我感到厌倦,或许就会放我离开。
可我错了。我的顺从,只是让他眼中的占有欲,燃烧得更加旺盛。他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日复一日地,沉浸在这场由他主导的、名为“爱情”的囚禁游戏里。
他修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八音盒。傍晚,他捧着修复如初的八音盒,放到我的床头,然后像往常一样,将那条白金脚链,扣在了我的脚踝上。
“念念,晚安。”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闭上眼,假装睡着。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黑暗中,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天花板,那里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痕,一道通往自由的、深不见底的裂痕。
我突然明白,顾晏城永远不会放过我。
而我,也不想再当他的金丝雀了。
这座黄金牢笼唯一的裂痕,或许,就是我自己。只有我彻底碎裂,这场无休止的噩梦,才有可能迎来终结。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藤蔓般,开始在我死寂的心中,悄然滋长。
3.
那个疯狂的念头,一旦生根,便以燎原之势,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绪。我开始策划一场,只属于我自己的,最后的“越狱”。
我不再抗拒顾晏城的亲近,甚至会主动迎合。我会在他为我穿鞋时,用脚尖轻轻蹭他的手心;会在他喂我吃饭时,偶尔对他露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