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三晚上,周明宇难得没钻书房,斜靠在磨出毛球的沙发上刷工作群。林婉清擦干净洗碗池的泡沫,凑过去坐了小半块垫子,语气带着小心的期待:“同事开工作室邀我做设计,妈身体好,家里事少,我想上班,行吗?”

话音刚落,厨房就传来抹布摔灶台的巨响。王秀兰踩着沾菜汤的拖鞋冲出来,卷发晃得像炸毛,尖着嗓子喊:“上什么班!女人家就该守着家!出去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明宇的钱不够你花?非要瞎折腾!”——她心里的念头更狠:【想跑?门都没有!赚了钱腰杆就硬了,谁还听我的?必须拴家里生孙子,有了孩子,她就是周家的私有物,一辈子别想翻身!】

周明宇这时才抬眼,推眼镜的动作像演惯了的戏,脸上堆起“温和”:“想法是好,但你三年没碰设计,软件更新快,能跟上吗?工资扣完剩不了多少,不如在家照顾妈,省心。”——可他心里的轻视藏都藏不住:【就她那点能耐,出去能赚几个钱?别做砸了丢我的人!在家伺候我妈,省得我两边操心——这才是她该干的事,谈什么自我价值?】

林婉清攥紧沙发巾,掌心被纹路硌得疼。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懂了:他从没想过支持她,只想要个“安分在家的保姆”;婆家也从没想过尊重她,只想要个“听话的工具”。她垂下眼装顺从,袖子里的指甲掐进掌心——不是妥协,是看清了:这段婚姻,根本不允许她做“自己”。

母亲住院要救命钱,林婉清拿出自己的婚前存款,没想过要婆家一分——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撞见了最冷酷的算计:在婆家眼里,她的“亲情”“底线”,全不如他们的“钱”和“省心”重要。

父亲的电话带着哭腔:“你妈冠心病犯了,要五万押金!”林婉清慌得翻出衣柜底层的银行卡——那是她熬三年夜、画无数图纸攒的底气,卡边磨得毛糙,印着她婚前的骄傲。

周明宇进门见她攥卡脸色惨白,漫不经心问“怎么了”,语气像在问“超市打折吗”。林婉清递卡给他:“我妈住院要五万,这是我婚前的钱,跟你说一声。”

“五万?!”王秀兰冲出来,嗓门震得吸顶灯晃,唾沫星子溅到她衣襟上:“你妈生病凭什么找我们要钱?果然是扶弟魔!想扒光明宇的血汗钱!”——她心里骂得更毒:【就知道贴补娘家!那是我儿子的钱,绝不能给!哪怕是她自己的,嫁进来也是周家的,凭什么给外人?】

周明宇脸色沉下来,把卡按回去,指节泛白:“五万不是小数,你弟该分担。要拿钱,先写保证书,这是最后一次帮娘家。”

“保证书?那是我妈!这是我自己的钱!”林婉清声音抖得快哭了。

“嫁进周家,你的就是周家的!”王秀兰凑到她脸前吼。

这时周明宇的心声像炸雷:【这钱给了,我看中的SUV首付就泡汤了!她妈早不病晚不病,偏赶这时候添乱——必须拦着,不然以后娘家总来要钱!】林婉清盯着他皱起的眉,突然笑了,笑得荒凉:原来在这段婚姻里,她的亲妈性命,不如他的新车;她的婚前积蓄,不如他的“省心”。那点残存的对婚姻的期待,彻底碎成了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