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是一盘他自己录制的磁带。A面是他弹唱的几首歌，第一首就是《大海》。B面是他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录下的海浪声：清晨平静的呼吸，午后欢快的拍岸，黄昏深沉的叹息，还有深夜那神秘而遥远的轰鸣。磁带盒的封面上，是他手绘的一小片海，和一行小字：“给苏念，我的海之声。”
我视若珍宝，用随身听反复播放，尤其是在他忙于毕业设计而我们不能见面的夜晚。耳机里的海浪声和他沙哑的歌声包裹着我，让我觉得他就在身边。那时的幸福，浓稠得像化不开的蜜糖。
然而，再甜的蜜糖，也掩盖不住潜藏在深处的、细微的苦涩裂痕。林渊的内心，始终有一片我无法真正触及的领域。那片领域，与他的过去有关，与他对未来的某种近乎悲观的预期有关。
有一次，我们在他租住的、狭小却堆满书籍和画稿的阁楼里。窗外下着瓢泼大雨，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响声。屋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我们在灯下共看一本建筑画册。气氛本该是温馨的。
我翻到一页，是某位大师设计的、位于悬崖之上的住宅，直面壮阔的海景。我惊叹道：“林渊，以后我们的家，也要能看到海，好不好？”
他拿着铅笔的手顿住了，在草图纸上留下一个突兀的黑点。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声音有些飘忽：“家？苏念，未来太远了。”
“远才要规划啊！”我依偎过去，抱着他的胳膊，试图用撒娇驱散他突然低落的情绪，“你毕业了，可以先在这边找工作，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然后，一起去‘望海角’，实现你的梦想，建一座能看到最美海景的房子。”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复杂，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沉重和...怜悯？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像窗外的冷雨：“生活不是童话。梦想很昂贵，现实却很骨感。我可能...给不了你那么确定的未来。”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细微的疼。“我不在乎物质，林渊。只要我们在一起...”
“在一起？”他打断我，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有时候，‘在一起’本身就是最奢侈的东西。需要太多的运气和...代价。”
“什么代价？”我追问，心里莫名恐慌。
他却不再说了，只是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闷闷的：“苏念，你还这么小，这么单纯...真好。”那句话，不像赞美，倒像一声叹息。
那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对未来的不确定。我把它归结于毕业季的压力。他那么优秀，却因为性格孤傲，不肯向现实妥协，在求职路上碰了不少壁。我以为，我的爱和陪伴，可以成为他的铠甲。
但裂痕，一旦出现，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蔓延。
大二的平安夜，城市笼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