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的时候不害怕,现在害怕什么?”
“你......真的杀过人?”
苏令珪感觉自己被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压得喘不过气,半天才想起自己要问的问题。
“嗯,三个。两个用刀砍的这儿,当时就死了。”
韩乘比划了一下脖子,“还有一个被我从山崖上踹下去,摔死了。”
他语气平淡,毫无波澜,只是一双眼睛亮的摄人。
这样一个人,一个屠夫,她真的有机会从他手里逃走吗。
韩乘盯着苏令珪湿漉漉的眼睛,有些晃神。
“能不能,能不能多给我一点儿吃的?”苏令珪低声问道。
“没有了。”韩乘抬起手擦了一下脸颊,结果给脸上留下一道血印子。
“你的手......”苏令珪张了张嘴,指着韩城的手。
那是白天为了她不被割掉手指,韩乘握住了那把匕首留下的伤,看来只是简单的包裹了一下。
“有药吗?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韩乘从怀里掏出药瓶,坐到椅子上,苏令珪轻轻拆掉他手上的布条,屋子里却没有可以给他清洗的水。
“用这个。”韩乘指了指刚刚带进门的酒坛。
透明的酒液淋下去,流下去的都带着些血色。
掌心的伤口被冲洗干净,那道伤口咧着嘴,横在整个手掌上。
没有别的布条,苏令珪把自己袖口被扯开的白绸,撕下来一条,轻轻缠到了韩乘手上。
柔软细腻的布条在掌心磨蹭,还有那只细白微凉的手掌。
“好了。”
韩乘没动,他伸出了那只完好的手,轻轻托住苏令珪的手掌,苏令珪缩了一下,然后强忍着又把手搭上去。
就这样两只交叠的手放在桌子上,韩乘坐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盯着。
等韩乘盯够了,就赶苏令珪去睡觉,苏令珪坐在床上看着他走出门,才躺下来。
韩乘一出门就看见许回红着眼眶站在门外。
许回走上来勾着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高手啊,兄弟。你是高手。”
韩乘推开他满是酒气的脸,骂了一句“滚!”
“哎哟,你们二当家还害羞了。”
许回挑衅的看着韩乘,他冲着不远处的人喊话,
“他害羞,咱们兄弟可不害羞!后天,后天咱们弟兄们一起乐呵乐呵!”
4
山寨的空地上燃起数堆篝火,火舌舔舐着夜幕。
大锅炖肉的热气混着酒气弥漫开来,马匪们粗野的笑骂声与碗筷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喧嚣。
苏家没有捎来音信。
苏令珪透过窗缝窥见外头晃动的火光与人影,心口揪紧。
她看见韩乘被众人围着灌酒,他来者不拒,一碗接一碗地往下灌,身形却仍稳如磐石。
许回喝得满面红光,搂着个女子高声嚷着:“苏家没来信,那里头的大小姐现在就归山寨了。今晚,弟兄们都有份乐呵!”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碎了,外面开始吵嚷起来。
这话像淬毒的针扎进苏令珪耳中。
她缩回床角,指甲掐进掌心。
要么逃要么死,就在今夜。
夜深时,喧闹渐歇。
门被撞开,苏令珪举着磨尖的筷子就刺了上去。
这样的筷子她还有一根,如果......她还留了一支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