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林晚猛地低下头，避开了他那迫人的视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我，我做不到。”
说完，她甚至不敢去看陆沉舟的反应，几乎是踉跄着转身，拉开门，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包厢。走廊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发疼，她一路低着头，穿过诧异的王哥身边，冲进员工休息室，抓起自己的包，逃离了“悠然堂”。
夜风带着凉意吹在她滚烫的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和慌乱。她拒绝了。她保住了那点可怜的尊严，可是……爸爸的药怎么办？
那一夜，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廉价的窗帘缝隙，在她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光斑，就像她摇摆不定、充满焦虑的未来。
第二天，林晚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早早来到了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熟悉得让人心头发涩。病房里，父亲躺在靠窗的床上，瘦得脱了形，眼眶深陷，正望着天花板发呆。看到林晚进来，他浑浊的眼睛里才勉强有了一丝光亮，嘴唇动了动，想挤出一个笑，却只牵动了干裂的嘴角。
“晚晚来了……”声音气若游丝。
“爸。”林晚放下路上买的、熬得稀烂的小米粥，走到床边，熟练地拿起温热的毛巾，开始给父亲擦脸、擦手。父亲的皮肤松弛，带着病人特有的冰凉。她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
“姐和姐夫昨晚守夜，累坏了吧？”她一边擦拭，一边找着话题，试图驱散病房里沉郁的气氛。
父亲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又转向了天花板，不再说话。自从生病后，他话就越来越少了，常常这样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林晚知道，他是不想给儿女添负担，那种无能为力的愧疚感，比病痛更折磨人。
她拧干毛巾，开始给父亲按摩腿部肌肉。长期卧床，肌肉萎缩是必然的，只能靠持续的按摩来延缓。她用手指、掌根，一遍遍地按压、揉捏，从大腿到小腿，再到脚踝。这是她最熟悉的工作，此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这双手，昨晚差点为了钱，去触碰她不愿触碰的底线。
“晚晚……”父亲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犹豫，“医药费……是不是又不够了？你姐昨天……唉，要不，咱们回家养着吧，不治了……”
林晚按摩的手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低下头，用力眨回眼眶里涌上的湿意，声音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爸，你说什么呢。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有办法。医生说了，只要用上新药，效果很好的。你好好配合治疗就行。”
她不敢看父亲的眼睛，生怕泄露了自己心底的慌乱和无措。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除了那沓烫手的钞票……
快到中午的时候，姐姐和姐夫带着小外甥来了。姐姐林晨眼下同样是乌青一片，脸色憔悴。姐夫则沉着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玩手机，气氛有些沉闷。
“小晚，钱……”姐姐把林晚拉到病房外的走廊，刚开口，就被林晚打断了。
“姐，我会想办法的，今天就弄点钱先转给你。”林晚抢着说，语气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保证。
林晨看着妹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小晚，不是姐逼你，实在是……爸的病等不起，我们家也快撑不住了。你姐夫他……最近生意也不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