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缓缓坐起身，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再次锁定了她。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她故作镇定的外表，看到她内心的慌乱和急需。
“我需要的，是彻底放松。”他慢条斯理地说，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不计任何手段。”
不计任何手段……
林晚的血液像是瞬间凉了下去。她在这个行业久了，自然听过各种隐晦的说辞。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试图打开一扇她一直紧守的门。她的手指在身侧悄悄蜷缩起来，指甲陷进掌心的软肉里。
陆沉舟没有错过她细微的反应。他倾身，从放在一旁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用银行封条扎好的纸包，随意地扔在按摩床上。纸币沉甸甸的重量，让柔软的床垫都微微下陷。
那沓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气息的钞票，像一团灼人的火，瞬间烧毁了林晚所有的镇定和伪装。它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代表着父亲的药，姐姐的沉默，短暂的喘息……
她的喉咙发紧，口腔里弥漫开冷水就馒头的味道，混合着屈辱的苦涩。父亲的呻吟声、医生的催促声、姐姐的抱怨声在她脑子里疯狂地交织、放大，几乎要撑破她的耳膜。那沓钱在她视线里旋转、放大，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巨大的天人交战，让她的身体微微发起抖来。尊严和生存，像两把钝刀，在她心上来回切割。她想起母亲去世前拉着她的手，说“这个家，以后就靠你了”。她不能倒下，更不能看着父亲因为没钱治疗而……
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抬起眼，迎上陆沉舟审视的目光。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着细微的颤音，像一根即将崩断的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先生，请问……您需要我怎么做？”
陆沉舟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意料之中的神色。他没有动，也没有去碰那沓钱，只是用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目光继续审视着她，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他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林晚的心上：
“我的要求很简单——”
他顿了顿，像是在下达一个不容置疑的命令。
“从今晚起，在我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
“你的时间，我买了。”
2 白大褂与黑咖啡
“从今晚起，在我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
“你的时间，我买了。”
那句话，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林晚的耳膜，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寒意。随叫随到？买了？她是什么？一件商品吗？
在陆沉舟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注视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那沓近在咫尺的钞票散发着诱人的光芒，父亲憔悴的面容和姐姐焦灼的眼神在她眼前交替闪现。救命的钱，和卖掉自己的时间与尊严，这两样东西被赤裸裸地放在天平两端，逼着她立刻做出选择。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着陆沉舟，那个男人只是平静地回望着她，等待她的答复，仿佛笃定她别无选择。
几秒钟的死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