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门口的梧桐树上落了第三片黄叶时，王建国盯着结婚证上红底照片里的自己，突然想起三年前求婚那晚的糗事 —— 他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琢磨求婚方案，刷遍了短视频里的浪漫教程，最后脑子一热，决定搞个 “火锅藏戒” 的惊喜。那天他特意订了火锅店最角落的卡座，把钻戒用锡箔纸裹了三层，趁服务员加汤时偷偷埋进麻辣锅底的牛油里。结果李桂香涮毛肚时，一筷子夹起裹着红油的 “花椒粒”，嚼得嘎嘣响，还皱着眉问他：“你点的特辣锅怎么还带金属味儿？不会是锅底里掺了易拉罐碎片吧？” 王建国当时脸都白了，眼睁睁看着妻子把钻戒吐在纸巾上，直到他结结巴巴说出 “求婚” 两个字，李桂香才盯着那枚沾着辣椒籽的戒指，笑得直拍桌子，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说：“王建国，你这求婚创意，能进年度迷惑行为大赏前三名。”
如今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李桂香把脚翘在王建国肚子上，脚趾涂着刚买的死亡芭比粉指甲油，在暖黄的灯光下晃来晃去。王建国盯着那抹刺眼的粉色，内心 OS 比电影里的台词还热闹：“这颜色要是搁十年前，我能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顺便把指甲油扔出窗外。可现在…… 怎么越看越觉得，衬得她脚踝的皮肤还挺白？” 他伸手想去碰一下，还没碰到就被李桂香踹了一下肚子：“别乱摸，刚涂的，蹭掉了要你赔。” 王建国揉着肚子哀嚎：“赔？我连人都是你的，还在乎一瓶指甲油？” 这话换来了妻子一个白眼，却见她把脚往他怀里又挪了挪，明显是想让他帮忙捂暖。
李桂香突然暂停屏幕，画面停在男女主角拥吻的镜头。她戳了戳王建国的胳膊：“你说咱俩现在这样，算不算搭伙过日子的战友？” 王建国正往嘴里塞薯片，听到这话，薯片渣差点呛进气管。他咳了半天，脑子里飞速运转：说算吧，显得太敷衍，好像两人之间没一点爱情；说不算吧，自己又没什么浪漫细胞，说不出花里胡哨的情话。最后憋了半天，冒出一句：“算…… 必须算，而且是带五险一金、管吃管住的战友。” 这话刚说完，一个抱枕就砸在了他脸上，是李桂香最喜欢的草莓图案抱枕，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抱枕裂开一道小缝，羽绒从缝里飘出来，像极了两人这些年的鸡毛蒜皮 —— 有争吵时的眼泪，有开心时的笑声，还有那些说不出口的温柔。
王建国躲抱枕时，胳膊肘不小心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温水顺着茶几边缘流下来，漫过了压在玻璃下的结婚照。照片里的王建国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笑得一脸傻气；李桂香穿着白色婚纱，头靠在他肩膀上，眼睛弯成了月牙。王建国慌忙抽了张纸巾去擦，指腹蹭过照片里自己的脸，突然想起刚在一起时的荒唐事。
那时候他们在同一个写字楼上班，王建国在 15 楼的科技公司做销售，李桂香在 18 楼的设计公司做文员。为了能和李桂香多待一会儿，王建国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就守在一楼大厅的电梯口，假装偶遇。有次他特意穿了件新衬衫，还喷了点弟弟剩下的古龙水，结果电梯里人太多，他被挤得紧贴着李桂香。古龙水混合着电梯里早餐摊的油条味，尴尬得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有一次，李桂香穿了条淡蓝色的新裙子，裙摆上有层薄纱，走路时会轻轻飘动。王建国盯着那裙摆走神，电梯到 18 楼时，他的手还在无意识地模仿裙摆飘动的弧度，被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程序员拍了下来，发在了公司的内部群里。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有人调侃他 “孔雀开屏”，从此 “王孔雀” 这个外号就跟了他大半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