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潭血影
寒潭边，素雪跪在碎冰之上，十指深陷雪泥，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绽开一朵朵红梅。她双目空洞，看不见天光，也看不见那曾救过无数次的背影，此刻正被另一个女子温柔搀扶着离去。
“师姐，你何必如此执着？”凌霄的声音清冷如霜，却带着一丝不忍，“素心才是救我的人，那一袭鹅黄，我记得清楚。”
素雪唇角微颤，终是未语。她听得出他脚步轻缓，衣袂拂过枯枝的声响都透着温柔——那是只属于素心的节奏。而她，早已被遗忘在风雪尽头。
可她记得。
记得那夜他走火入魔，灵脉暴走，她扑身挡下狂乱灵气，双眼被灼成焦黑；
记得她昏迷前，将唯一的暖意——那件鹅黄外衫，轻轻覆在他身上；
更记得醒来时，听见他说：“是你，素心，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时，素心站在床前，一身明黄，笑意羞怯。
而她，躲在角落，把解释的话咽进肺腑，化作一生沉默。
如今，凌霄为素心寻药重伤，命悬一线，无人能救。
她缓缓抬手，指尖抚过自己枯槁的丹田——那里，藏着一颗温养千年的金丹，与她性命相连。
“这一次……”她低语，声音轻得像雪落，“我还是想救你。”
哪怕你爱的是别人。
哪怕你至死不知真相。
她站起身，走向那间灯火通明的疗伤殿。
风雪骤起，吹乱她苍白长发，仿佛天地也为这场即将上演的献祭哀鸣。
2 听不见的深情
凌霄躺在寒玉床上，面色青灰，金丹碎裂，修为尽散。仙门长老围坐四周，皆摇头叹息：“除非有千年妖丹相渡，否则神仙难救。”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
素心跪在一旁，泪如雨下：“哥哥……你别丢下我，你说过要陪我看遍三十三重天的花开……”
她哭得凄切，双手紧握凌霄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的魂魄。可她不敢看门口那个身影——素雪，她的姐姐，正静静立在那里，一袭素白衣裙，如同雪中幽魂。
“让开。”素雪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活人。
众人愕然回头。有人皱眉：“素雪师姐，你已失明多年，莫要添乱。”
“我说，让开。”她重复，语气依旧淡漠，却有一股不容违抗的力量。
凌霄的贴身弟子上前阻拦：“师姐，你现在进去也无济于事，反倒扰乱阵法。”
素雪不动，只是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一道银光闪过，那弟子腰间佩剑自行出鞘，悬于半空，剑尖直指其喉。剑身映出素雪的脸——虽盲，却眉目凛然，杀气隐现。
“我若想杀人，你们拦不住。”她说，“但我不想。我只是……要救他。”
全场震惊。谁都知道素雪性情温和，从不争斗，可这一刻，她周身散发的气息，竟似远古雪妖复苏，令人胆寒。
长老终于叹道：“随她去吧。”
素雪缓步走入，每一步都踏在心跳之上。她走到寒玉床前，俯身，用指尖轻轻描摹凌霄的轮廓——高挺鼻梁，薄唇微颤，眉心那道旧疤……她记得每一寸。
“你还疼吗？”她低声问，像是自言自语。
没人回答。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她忽然笑了，极轻的一声笑，像风吹过枯叶：“小时候你摔下山崖，也是这样躺着。我守了你三天三夜，喂你喝药，擦汗换衣。你说等长大了，要娶我当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