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如潮水涌来。那时他还小，她是初化人形的雪莲，不懂情爱，只知他救过她一命，便愿以余生相报。
后来他成了仙门首席，光芒万丈。
而她，始终站在阴影里，默默注视。
直到那一夜寒潭之变。
她本可立刻澄清——“是我救的你”。
但她没有。
因为她看见素心穿着她的鹅黄外衫冲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因为她听见凌霄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是：“原来真的是你。”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有些误会，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
更何况……她配不上他。
一个瞎了眼的妖修，如何匹配天之骄子？
于是她退了，彻底退了。
连同名字、身份、心意，全都埋进风雪深处。
而现在，他又快死了。
素雪缓缓解开衣带，露出腹部。皮肤苍白如纸，丹田处隐约泛着金色微光。
“姐姐！”素心终于察觉不对，猛地扑上来，“你要做什么？！”
“闭嘴。”素雪冷冷道，“你不配提这个称呼。”
她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划开丹田。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白衣。但她面不改色，伸手探入体内，硬生生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金丹——它悬浮空中，流转着柔和金光，宛如一轮微型太阳。
“这是我的命。”她说，“现在，还给你。”
金丹缓缓飞向凌霄胸口，融入其身。刹那间，金光大盛，照亮整座大殿。凌霄的身体开始修复，断裂的经脉重新连接，破碎的金丹缓缓凝聚……
而素雪，脸色迅速灰败，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住。
“为什么……”素心颤抖着问，“为什么要救他？他根本不爱你啊！”
素雪转过头，虽看不见，却仿佛直视妹妹灵魂：“你说错了。
我爱他，所以才救。
不爱的人，怎会愿意用命去换？”
她踉跄几步，靠在墙边，嘴角溢出血丝。
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但她仍努力维持站立的姿态，不愿倒下。
因为——
他还未醒。
她还想再听一次他的声音。
3 错认的月光
金光渐敛，凌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第一眼，他看到的是素雪的脸。
不是记忆中的鹅黄少女，而是眼前这张苍白瘦削、沾满血污的面容。可奇怪的是，这双眼睛……竟清明如初，仿佛从未失明。
“素心？”他脱口而出，挣扎着坐起，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我就知道！你的金丹一定能救我！是你又一次救了我！”
素雪身体一僵。
他在抱她。
第一次，真正地抱着她。
却是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想推开，却使不出力气。
她想哭，却发现眼泪早已流干。
只能任由自己蜷缩在他怀里，感受那久违的体温，听着那句刺骨的“素心”。
“是啊……”她终于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是我。”
凌霄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是你！那天寒潭边，你穿的就是鹅黄色的衣服，我一直记得！这些年，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素雪闭上眼。
你想起来了？
可你记错了一切。
那天穿鹅黄衣衫的是素心。
而她，只是把衣服给了妹妹。
你记住的颜色，从来就不属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