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说。
永远不会说。
“凌霄……”她轻唤，手指艰难地抬起，抚上他的脸，“你还好吗？”
“好，我很好！”他紧紧抱住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我要昭告天下，迎你入门，做我的道侣。”
道侣。
这个词像刀子扎进她心口。
她曾幻想过千万次，他会牵着她的手，走过九重云阶，接受万人朝拜。
可如今，她已油尽灯枯，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好啊。”她笑了，笑容纯净如初雪，“我一直……都想嫁给你。”
这句话，她说了一辈子，今天终于亲口说出。
凌霄感动不已：“素心，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素雪没有纠正。
她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记住这个拥抱的温度。
殿外，风雪停歇。
一轮明月破云而出，洒下清辉。
素心站在廊下，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她看着姐姐在凌霄怀中渐渐失去气息，看着那具曾经清丽绝尘的身体一点点透明、消散。
她想冲进去，想喊出真相。
可她张不开嘴。
因为她知道——
一旦说出，凌霄的世界就会崩塌。
而她，也将永远失去这份不属于她的深情。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就像素雪当年一样。
“姐姐……”她无声流泪，“对不起……”
殿内，素雪气息微弱，唇边仍挂着笑。
“凌霄……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都答应你。”
“好好活着……替我看看春天的花。”
“好，我答应你。明年桃花开时，我带你去看。”
她点点头，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
“是啊……一直……都是我。”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化作点点荧光，随风飘散，融入月色之中。
凌霄怔住，怀抱骤然空荡，只剩一件染血的白衣残留掌心。
他低头看着那抹残香，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
好像……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人。
可那人是谁？
为何心痛至此？
他抬头望月，月光冰冷。
他以为自己拥有了月亮。
却不知，真正的月光，刚刚悄然陨落。
---
4 永不复明
三年后，昆仑墟。
凌霄已恢复巅峰修为，成为新一代仙尊。他待素心极好，建琉璃宫，种千株桃树，只为兑现“陪你看花开”的诺言。
可素心日渐憔悴。
每夜梦中，都是素雪剖丹的那一幕。
她开始拒绝服用驻颜丹，任岁月爬上脸颊。
一日，她在旧物箱中翻到一件鹅黄外衫，袖口绣着细小的雪莲纹——那是素雪亲手所制，从未穿过。
她抱着衣服痛哭失声。
“姐姐，我恨你当初为什么不揭穿我……可我又怕你说出来……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与此同时，凌霄独自登上寒潭旧址。
这里已被封印，禁止弟子靠近。
他盘膝坐下，闭目凝神，试图追溯当年记忆。
忽然，一段模糊画面浮现——
黑暗中，有人扑向他，替他承受灵气反噬；
接着是一片猩红，视线模糊，意识沉沦；
最后，一件温暖的衣衫盖上他身体，耳边传来微弱呢喃：“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