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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一块厚重的黑丝绒,将整个城市包裹。我站在废弃钟楼下,晚风吹过空旷的窗洞,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某种不知名野兽的哀嚎。我穿了一身最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身打扮,不像一个图书管理员,倒真有几分要去“作案”的架势。
赴约的决定,几乎是在冲动和恐惧的交织下做出的。一方面,我对那个“侦探”充满了警惕;另一方面,一种被“夜夫人”植入的、该死的好奇心和控制欲,又驱使着我必须去一探究竟。我需要答案,哪怕答案会把我推向更深的深渊。
钟楼内部比外面更显破败,积了厚厚一层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菌的味道。我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向上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
“你的警惕性很高,脚步很轻,看来‘夜夫人’的训练成果不错。”
一个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头顶的阴影里传来,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我猛地抬头,只能看到一个靠在三楼栏杆上的模糊身影,他逆着月光,看不清脸。
“你是‘真理之眼’?”我压低声音,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更镇定。奇怪的是,当危险真正降临时,我内心的恐慌反而被一种奇异的冷静所取代。就好像……身体里的另一个她,苏醒了。
“你可以叫我姜哲。”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是个很高瘦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像鹰。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个非常细微的动作。
“我的角色,是个有点强迫症的私家侦探。”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观察,主动解释道,“这个推眼镜的动作,就是他带给我的‘纪念品’。”
我心头一凛。原来不止我有“后遗症”。
“你把我叫来,想干什么?”我开门见山,不想跟他绕圈子。跟一个“侦探”绕圈子,无异于班门弄斧。
姜哲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别紧张,‘夜夫人’。我找你,是因为我的剧本任务,就是找到你,并且……阻止你下一次作案。”
“我没有作案!”我立刻反驳,声音有些失控。
“你没有,但‘她’想。”姜哲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伪装,直视我灵魂深处,“城南公园的案子,手法模仿得很像,但太粗糙了,不是你的风格。‘夜夫人’的艺术品,是完美的,她对细节的偏执,近乎病态。而那个案子,漏洞百出。所以,那只是个模仿犯,或者说……一个引子。”
他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的恐惧。他懂,他竟然都懂!他知道“夜夫人”的偏执,就像我知道我手腕上本该有道疤一样。
“我们的剧本,是关联的。”我得出了结论,声音干涩。
“不止关联,简直是天作之合。”姜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剧本里的一条线索,一张被撕碎的乐谱,我拼凑了很久才复原。曲名叫《黑夜的咏叹调》。”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乐谱,呼吸都停滞了。这首曲子,“夜夫人”每次动手前,都会在脑中哼唱。这是她用来平复心情,进入“狩猎状态”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