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绿发逃票女
胡同里的风带着一股子潮湿的骚味。
执行执勤任务的我只能大口的闻着。
我刚跟周倩打完最后一通电话。
手机那头，周倩哑着嗓子。
“占涛，我们到此为止吧。”
“我不想一辈子都挤在三十平的出租屋里。”
我没回话。
我直接挂了电话。
不远处的东海体育场，音浪一阵阵传来。
像是要把天都给掀了。
今晚是哪个大明星的演唱会。
票价炒到了五位数。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
我扶正了头上的警帽。
我一个月工资三千二。
确实买不起一张门票。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闷响从旁边的墙头传来。
一个身影从两米高的墙上跳了下来。
落地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皱着眉走过去。
一个染着绿头发的女孩抱着脚踝。
疼得龇牙咧嘴。
脸上还挂着一个大得离谱的黑色口罩。
我心里冒出三个字。
逃票的。
我站到女孩面前。
影子正好把她罩住。
“你好，警察。”
我都到她跟前。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女孩抬起头。
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眼睛。
胡同黑，我看不清。
只感觉水汪汪的好像是哭了。
“我…我没带。”
她的声音有点发抖。
“没带？”
我重复了一遍。
“姓名，身份证号。”
我拿出警务通，准备核查。
“我…我忘了。”
她抱着脚踝，疼得更厉害了。
我蹲下身子。
看了一眼她的脚。
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肿了起来。
很可能是骨折或者严重扭伤。
麻烦。
我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能站起来吗？”
我问。
她试着撑地。
刚一用力，就痛得叫出了声。
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我叹了口气。
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
尤其是会哭的女人。
“我扶你起来，送你去医院。”
我说。
“不去医院。”
她立刻摇头。
“我不能去医院。”
我看着她。
“你脚不要了？”
“我…我不能被人发现。”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没理会。
我伸手架住她的胳膊。
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她很轻。
轻得不像话。
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是廉价香水的味道。
她靠在我身上，全身都在发抖。
“去附近的小诊所。”
她小声请求。
“求你了，警察叔叔。”
我二十四岁。
不是叔叔。
但我懒得纠正。
我架着她，一瘸一拐地往胡同口走。
体育场的音乐还在响。
震耳欲聋。
我脑子里还是周倩那句话。
“我看不见未来。”
未来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这个挂在我身上的绿毛丫头。
未来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胡同口的私人诊所很小。
招牌上的灯坏了一半。
“仁心”两个字在夜里一闪一闪。
我把绿毛丫头扶到一条长椅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从里屋走出来。
他睡眼惺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