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从此,苏婉卿便在冷宫里住了下来,每日跟着宣姬学习舞蹈。宣姬教的舞,并非宫廷里那种程式化的舞蹈,而是充满了生命力和故事感的民间舞与古舞。她不仅教苏婉卿舞姿,还教她乐理、仪态,更重要的是,教她如何在这深宫中观察人心、趋利避害、甚至……反击。

苏婉卿天资聪颖,又肯吃苦,进步飞快。她的舞姿越来越优美,身段越来越灵动,就连那脸上的红肿,也在她的悉心调养和巧妙掩饰下,渐渐消去,只留下一些若有似无的痕迹,反而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一日,皇帝偶然路过冷宫附近的御花园,被一阵悠扬的乐声和灵动的舞姿吸引。他循声而去,便看到了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苏婉卿。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舞衣,在纷飞的花瓣中旋转、跳跃,眉眼间的神情,像极了当年的湘妃,却又多了几分属于她自己的温婉与坚韧。

皇帝看得痴了,久久没有言语。旁边的太监见状,连忙低声询问:“皇上,是否要传召苏秀女?”

皇帝回过神,缓缓点头:“传召。朕……许久没见过如此动人的舞姿了。”

苏婉卿的荣宠,就这样在一次偶然的起舞中,悄然开始。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有人嫉妒,有人警惕,而苏婉卿自己,却异常平静。她知道,这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她要利用这份荣宠,为自己在这深宫中,谋得一席之地。

随着皇帝的关注增多,苏婉卿的位份也一路攀升,从秀女到大应,再到常在。她的日子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贵妃的敌意从未消减,嫡姐苏月蓉也时不时地来找茬,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都在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母亲的家书。信中说,母亲因为担心她在宫中的处境,竟动了胎气,情况十分凶险。苏婉卿心急如焚,她不能再等了,她必须离开这皇宫,去见母亲一面。

她想到了朱成槿。那个曾经许诺会等她的男人,那个她深爱多年的青梅竹马。她开始策划一场假死。她利用自己从宣姬那里学来的一些偏门知识,配制了一种能让人呈现假死状态的药,然后写了一封信,派人偷偷送出宫,交给朱成槿,约他在宫门口的护城河旁接应,届时她会“死而复生”,与他一同逃离京城。

她满心期待地等待着约定的时间,想象着与朱成槿重逢,想象着能立刻飞到母亲身边。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从黄昏等到深夜,宫门口却始终没有朱成槿的身影。直到宫门即将落锁,她才彻底绝望。

她不知道,朱成槿在收到那封信后,仅仅是犹豫了片刻,便将信付之一炬。他如今已是新科状元,前途一片光明,他不能因为一个苏婉卿,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所谓的深情,在权力和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苏婉卿站在宫墙下,听着宫门落锁的沉重声响,如同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想起朱成槿的温柔承诺,想起他的信誓旦旦,只觉得无比讽刺。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颗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心死如灰,苏婉卿没有再尝试逃跑。她平静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然逃不出去,那她就留下来,留在这吃人的深宫里,看看谁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