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砰!”
会议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口,沈昭宜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深色行政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身姿挺拔如青松。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冷冽如寒潭,锐利如刀锋,瞬间扫过会议室内惊愕的众人,最终定格在脸色煞白的方明和王涛身上。
她的身后,站着几位神情同样冷峻、气场强大的陌生面孔。
为首一人,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
他的目光沉稳如渊,不怒自威,静静地扫视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沈昭宜身上,微微颔首。
来人竟然是江岚省省纪委副书记——赵立民!
在赵书记身后,还跟着几位身着便装、神情精干的男女,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银灰色的密码箱,显然是有备而来。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因为沈昭宜和她身后这群人的出现,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沈昭宜的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调查组,如同冰锥般直刺秦沐阳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名字——崔国栋。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
“方组长,你们的‘证据’,我和赵书记,都听到了。”
她的目光转向赵立民:
“赵书记,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赵立民威严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方明和王涛身上,语气沉稳却重若千钧:
“市纪委的同志也在?正好,我们接到重要线索,涉及贵县县委副书记崔国栋同志严重违纪违法问题,需要立即核实,请崔国栋同志过来一趟吧。”
方明和王涛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们看着沈昭宜,再看看赵立民书记和他身后的省纪委工作人员,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们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场远超他们权限和想象的高层博弈。
对方不仅早有准备,而且直接搬来了省纪委的绝对力量。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较量!
“赵...赵书记...”
方明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我们...我们只是在核实对沈县长的举报...”
“沈县长的举报,组织自然会查清。”
赵立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但现在,崔国栋的问题,是涉及严重职务犯罪、涉黑涉恶的刑事问题目优先级更高。请立即通知崔国栋同志到会议室来,这是命令!”
最后四个字,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方明和王涛哪里还敢多说,只能硬着头皮,由方明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崔国栋办公室的号码。
“崔...崔书记,请你立刻到三楼小会议室来一趟...市纪委的同志,还有…省纪委的赵书记...有重要事情需要你配合…”
方明的声音干涩无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崔国栋紧张的声音?:
“赵...赵书记?好...我马上过来。”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会议室里的某些人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沈昭宜没有再看调查组的人,她走到秦沐阳身边,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赞许,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秦沐阳看不懂,只觉得心脏狂跳,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几分钟后,走廊里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县委副书记崔国栋推门而入,脸上还带着一丝惯常的、掌控全局的从容笑意。
“赵书记?什么风把您吹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他热情地伸出手,想要和赵立民握手,目光扫过会议室,当看到沈昭宜、秦沐阳,以及市纪委调查组那两人难看的脸色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和警惕。
“崔国栋同志。”
赵立民没有伸手,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我们掌握了一些线索,需要向你核实几个问题。”
“哦?赵书记请讲,我一定全力配合组织调查。”
崔国栋收回手,脸上笑容不变,显得十分坦然,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姿态放松,仿佛真的只是配合一次寻常的问询。
他甚至还瞥了一眼沈昭宜,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蔑视。
赵立民对身后那位提着密码箱的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
工作人员上前一步,将银灰色的密码箱放在会议桌上,动作利落地打开。
箱子里没有文件,只有一台连接着小型打印机的笔记本电脑。
工作人员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打印机立刻发出工作的嗡鸣,一张清晰印着银行流水记录的A4纸被吐了出来。
他拿起那张纸,直接递到了崔国栋面前。
“崔国栋同志。”
赵立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法槌敲下,“请你解释一下,你名下这张尾号为8863的银行卡,于去年12月15日、今年3月8日、以及本月5日,分别收到三笔来自‘云枫县宏达土石方工程有限公司’账户转入的款项,金额分别为80万元、120万元、100万元,总计300万元人民币。
‘宏达土石方’的实际控制人,正是昨天已被依法逮捕、云枫县以陆震北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的主要头目之一。这三笔资金,是什么性质?来源是什么?用途是什么?”
随着赵立民每一个字的吐出,崔国栋脸上那精心维持的从容笑容如同遭遇烈日的薄冰,迅速消融、碎裂。
当听到“陆震北”、“宏达土石方”、“300万”这些关键词时,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那张银行流水单,手指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那张纸重逾千斤,又像是烧红的烙铁。
“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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