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昭宜猛地转身，眼中寒光暴射。
石盘村位于大山深处，地质条件本就脆弱。
“伤亡情况？”
“还...还不清楚，最后断断续续的信号说...冲走了好几户，肯定有人被困。”
小王的声音都在抖。
“马上备车，通知高铭伟，让他亲自带县消防大队、应急管理局所有力量，以最快速度赶赴石盘村。
通知县医院，开通绿色通道，所有医护人员待命，通知县委办，让在家的常委立刻到应急指挥中心集合。”
沈昭宜一连串命令如同冰珠砸落，语速快得惊人，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是！”
小王记录的手都在颤抖，转身就跑。
沈昭宜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经过县府办大办公室时，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一片慌乱站起来的职员，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秦沐阳身上。
“秦沐阳！”
秦沐阳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站了起来：“沈县长。”
“带上急救包和手电，跟我们走！”
沈昭宜没有任何解释，命令简短直接。
“是！”
秦沐阳没有任何犹豫，抓起办公室常备的应急包和强光手电，立刻跟了上去。
他知道，这种时候，沈昭宜点名带他，绝非寻常。
三辆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撕开沉沉的夜幕和越来越密集的雨帘，朝着红枫乡方向疾驰。
车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沈昭宜坐在副驾，侧脸紧绷，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膝盖，目光穿透雨幕，死死盯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山路。
车载电台里不断传来混乱的呼叫和灾情通报，情况远比想象的严重。
“沈县长，路断了。”
司机猛地踩住刹车，指着前方。
通往石盘村必经的一座石桥，被汹涌的山洪裹挟着巨大的树干和石块彻底冲垮，浑浊的泥水咆哮着奔腾而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下车，徒步！”
沈昭宜没有丝毫停顿，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
她毫不在意，从后备箱拿出一件雨衣丢给秦沐阳，自己则只戴了顶应急的帽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泥泞的塌方路段走去。
高铭伟带着几十名消防员和应急队员也赶到了，人人面色凝重。
暴雨如注，冲刷着疏松的山体，不时有碎石滚落，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沈县长，前面太危险了，雨太大，随时可能二次滑坡。”
高铭伟冲到沈昭宜身边，大声吼道，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我知道危险，但里面的人更危险，没时间等路通了！”
沈昭宜的声音穿透雨幕，冰冷而坚定，“高局，你带人清理路障，尽量抢通机械通道，其他人，跟我走小路。”
她率先攀上旁边一条被雨水冲刷得泥泞溜滑、几乎看不出是路的陡峭山径。
消防队员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上。
秦沐阳咬着牙，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冰冷的雨水灌进脖子，脚下不断打滑，每一次攀爬都耗尽力气，但他死死盯着前面那个在狂暴风雨中依然挺直、如同灯塔般的身影。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当一行人终于翻过山梁，看到山坳里的石盘村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惨！太惨了！
昔日宁静的山村此刻如同炼狱。
浑浊的泥浆夹杂着石块、断木，像一条巨大的、污秽的舌头，从后山狰狞地舔舐下来，吞噬了靠近山脚的大片房屋。
几处残垣断壁在泥水中若隐若现，幸存的人们哭喊着，在齐膝深的泥水中绝望地挖掘、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手电光柱在雨夜中乱晃，映照出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
“立刻展开搜救，优先确认被困人员位置。”
沈昭宜的声音嘶哑却极具穿透力，她冲到一名浑身泥浆、瑟瑟发抖的村干部面前，“老支书，情况怎么样？还有多少人没出来？集中在哪几户？”
“沈...沈县长？”
老支书认出她，浑浊的老泪混着雨水流下，“完了…后山边的王老根家、李二狗家…还有张寡妇家...全...全被埋了！里面...里面肯定有人啊！天杀的雨啊！”
“搜！”
沈昭宜没有多余的话，一指那片被泥石流吞噬的区域，“消防队分成三组，携带生命探测仪，立刻搜寻生命迹象，其他人，用手、用工具，给我挖，快！”
救援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展开。
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冰冷的泥水不断倒灌进抢险队员的雨靴。
大型机械无法进场，全靠人力。
沈昭宜没有站在后方指挥，她直接跳进了齐膝深的冰冷泥浆里，和消防队员、村民们一起，用手扒，用铁锹撬，奋力清理着坍塌的泥土和杂物。
雨水和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紧贴在苍白的脸上，泥浆糊满了裤腿和外套，但她那双眼睛，在雨夜中亮得惊人，像燃烧着两簇幽蓝的火焰。
“这里有声音！很微弱。”
一名消防队员突然大喊，手中的生命探测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他指着一处被巨大房梁和淤泥掩埋了大半的土屋废墟。
“快！集中力量挖这里！”
沈昭宜立刻冲了过去。
废墟结构极其不稳，上方还有摇摇欲坠的墙体。消防队长脸色凝重：
“沈县长，这里太危险了，结构随时可能二次坍塌，让我们专业的人来。”
“少废话，快挖！”
沈昭宜厉声喝道，夺过旁边队员手里的铁锹就开始铲泥巴。
她的果断和不顾安危，极大地激励了周围的人，所有人都发了狠，不顾一切地挖掘。
秦沐阳也在奋力挖着，冰冷刺骨的泥水和沉重的体力消耗让他感觉肺都快炸了，手指也被碎石划破。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了一个极其微弱，如同小猫呜咽般的哭声。
“等等。”
他猛地停下动作，侧耳细听。
“呜呜...妈妈...妈妈我怕...”
声音断断续续，极其微弱，正是从那片最危险的废墟深处传来。
“下面有孩子，是个小女孩！”
..........
